白起看不出赵括能有什么胜算。想比起来,长平关能不能守住才是白起关心的事情。
秦国就算动员了整个河内,依然没法完全保障长平关的后勤,在赵括轻骑兵对粮道近乎疯狂的骚扰下,长平关里甚至出现过晚饭供应不上的情况。白起因此杀了三个负责粮道通畅的裨将。
郑安平到长平以后情况明显好转许多,倒不是因为郑安平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他的存在,让督办后勤的文官们花了十二分力气,征集粮草。不过,白起并没有看出这点,还以为是秦王在后方督办的结果,范雎自然也不会明说。
秦王是现官,范雎可是现管。
“传我将令,准备两处疑似辎重放置的地方,外面放粮草,里面放石头。一处放在交通最方便的地方,周围派最精锐的人马去防守,布下伏兵。一处放在大营最前方,同样派精锐防守,布下伏兵。我看这次,赵括是会相信他骑兵的情报,还是会觉得我军灯下黑,想赌一把。”
“诺!”
白起看了一眼副将,继续命令:“司马梗,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另外,把辎重尽量分发到每个将士手上,每人发十天存粮,剩下的以伍为单位由伍长保管。赵括想毁我辎重,我却散辎重于全军。我这次必定叫他损失惨重。”
“将军,请问末将去前线以后,如何应对副帅郑安平。”副将司马梗问道。
“此人是魏国人,乃是范相救命恩人,但是全无决死之心,怎么配得上指挥我老秦军人。他这次带了两万新兵来支援,你就传我将令,让他带两万新兵驻守后方,不要让他上前线,免得出了差池,误了军务。平常有什么军报,传一份给他,让他知道一下就好了。”
白起让秦军放置辎重的位置,随着秦军在被赵军佯攻以后剧烈的反应被赵军斥候汇报到了赵括那里。
赵括看着地图,回忆着地形,皱起了眉头。
斥候汇报上来的位置,是几条秦军运粮路线在秦军大营的汇集点,为了防火,周围的树木都被砍光了,看起来十分适合骑兵突击。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位置,在秦军大营的深处,外面有好几座秦军兵营。如果秦军事先有埋伏,冲进去的骑兵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之后想再骚扰秦军粮道就会比较困难。
赵括正在犹豫是不是派人赌一把,烧了粮草,抢了里面的布帛回来发给士兵,司马越进来汇报:“报,今日我军甲胄步兵袭击秦军大营左侧的时候,秦军反应十分剧烈,我让斥候之后详细侦察了一下,发现秦军许多只运粮队在进入秦军大营以后就往那里走去。秦军这次玩了灯下黑,之前那个辎重地点应该是假的。”
赵括点点头,开口说道:“按地形看,之前那个辎重地点应该就是埋伏。”
“但是现在探出来的这个地点,位于前线,未免太过于蹊跷。只要我军愿意投入代价,那个地方很容易就被我军攻破。任何一个主帅都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我看之前那个地点交通便利,四面防火,才是真正的辎重存放地。”李云对于后面发现的辎重地点也不是很相信。
“白起用兵,往往出乎意料。他可能看出我军最近的动作就是为了探清他们辎重所在,所以特地先布下疑阵,吸引我军偷袭,却把真正的辎重放在最不可能放置的前线。”司马越说道,随即他朝着赵括拱手:“少君,我愿带军佯攻他们放出来的那个辎重地点,就算陷阵于内也万死不辞。少君可借此正面袭击秦军前线,拔下那个真的辎重所在。”
赵括感觉自己无法做选择。
战争的魅力就在于此。主帅经常要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局,无时不刻要做出很多选择,每个选择看起来好像是机会无限,但是可能有很多的陷阱和杀机藏在后面。赵括没有全图金手指,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怎么做,到底哪个才是秦军辎重所在。
难道说不打了?那样自己的军心怎么办,赵括之前许诺自己不要赏赐,全部发给士兵。现在因为怕赵王猜疑,食言了。如果没有想办法弄些缴获,分发下去,军心恐怕就会不稳。
为将者,每一个命令,都关系到千万将士的生死,所以每一个选择都要深思熟虑,郑重其事。
但是如果一直不做选择,那和做出错误的选择相比,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