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心烦意乱,他觉得自己亲信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这股夜袭的秦军来的太过蹊跷,如果不是故关来的,那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舒祺在自辩书上可是说了,之前秦军绕路突袭长平关的地方,他早就派了五千赵军在驻守,夜袭当天,那里一个秦军都没有出现过。
此时,有内侍快步走进来,递上军报。
是廉颇让人送过来的。想必赵括对传递军报的不上心,拖拖拉拉,打算先把伤亡搞清楚然后一并请赏的打算不一样。
廉颇作为赵家忠臣,特别是在经历两次换帅的大起大落以后,对赵王的汇报频繁很多。
赵王翻看着廉颇让人送来的加急军报,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横了舒祺一眼,冷哼一声,随手将奏报扔到他面前。
竹简做成的奏报摔在地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舒祺一时竟不敢去捡。
触龙爱子心切,颤抖着捡起军报,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舒祺临阵脱逃,赵家本来即将全军溃逃。万幸裨将司马尚,手持虎符收拢大军,还借用风势放火,减轻了防守压力。随后廉颇赶到,击退秦军,赵军损失不大,但是辎重基本都被烧没了。
“这司马尚虽然是在混乱之中,但擅自使用虎符假元帅之名,实为大逆不道。放火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是也绝了我军从西方淘进大营的道路,而且为了阻挡秦军,下令向秦军前面的袍泽放箭,真是有伤天和。”触龙说道。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司马尚做得非常好,但是司马尚做得越好,越凸显舒祺的无能,无奈之下,触龙只能继续颠倒黑白。
这下连建信君也不愿意接他的话茬了。
他虽然收了触龙的贿赂,但是也没有办法完全罔顾舒祺无能的事实。赵王又不是低能儿。
何况,建信君不止收了触龙一个人的贿赂,他还收了秦国人的贿赂,之前几次赵国换帅,他收入颇丰。
这场廉颇起复,也和他有所关系。在蔺相如的劝说下,廉颇把自己三分之一的家当都变卖出来,送到了建信君府上。
可怜一代名将,为了带兵打仗,不得不和这样的小人委与虚蛇。
唯独赵括,一个子儿都没有往建信君家里送过。
看玩笑,赵括连自己应得的赏赐都全部发给士卒了,哪来的钱行贿,他还在烦恼抚恤死伤军士家属的钱哪里来呢。
建信君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我军辎重被烧,这可是大麻烦事。此时再次征集粮草,非但民间怨声载道,一时半会也难以送到前线。”
一旁的内侍偷偷看了看外面,十分惊讶。建信君会关心民间疾苦,该不会是今天太阳从北方出来了吧。
建信君继续说道:“此时只有让廉颇总览大局,全权负责整个长平战场,合理调配粮草,才能确保我军继续作战。可惜廉颇之前说过要听从赵括的安排,赵括也有矫诏让我军退兵的前科。不可不防。不如就让赵括先回邯郸。他在外打仗许久,听说他母亲每日牵挂,以泪洗面。不如让他回家见见老夫人,以全孝道。”
建信君不愧是小人界的扛把子,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入木三分,让赵王不由自主微微点头。
此时,有内侍前来汇报:“禀报大王,秦国拟派人前来求和,说可以归还店上壁垒给我军...”
他还没说完,一直没说话的舒祺就跳将起来,大声说道:“店上壁垒被秦人占了?店上就在韩王山前面,是最重要的壁垒。赵括作战不利,丢了店上,长平危矣。”
触龙也赶紧上前,开口说道:“我看赵括也只是徒有虚名,这次同样损兵折将,请大王立刻革除此人帅位。”
建信君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难怪到现在,赵括的军报还没来,估计想着要怎么糊弄大王。”
不得不说,赵括骨子里对王权的漠视,让他对军报极不上心,因此消息递送比较迟缓。
赵王听到店上丢了,自己攻打长平关的军队又丢了辎重,仰天长叹。对赵国来说,长平之战好像又一次陷入了困局。
“传我王令,立刻免去赵括帅位,所有军队交由廉颇统帅。这件事十万火急,立刻去办。”
“诺。”有内侍冲出去传命。
“秦人还有什么要求,继续报来。”赵王继续问话。
“秦人说,虽然我军在长平那里击败了他们十几万大军,生擒了他们副帅郑安平。但是我军辎重也被烧了。如果继续打下去,对双方都不利,他们愿意退回光狼城,交出店上壁垒。至于郑安平,他们不准备要回去。”
安静,落针可闻的安静。
赵王、触龙、建信君、舒祺面面相觑。
赵括怎么又打了胜仗,生擒秦军副帅。而且和上次阵斩“王龁”不同,这次生擒的郑安平得到了秦国官方认证,是货真价值的副帅。
“快,把刚才那个出去的内侍给我拦住,快!”赵王鞋子都顾不上穿,亲自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