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贝基在家里的绝对威信,事情水落石出,姑娘说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解决。
儿子好汉娘英雄,转过来一天,贝基拎着那把榔头杀到了学校,她旗开得胜,回来后不让贝文再去学校了。学校教的那点东西,为娘都能教,学校教不了的,为娘一样能教。
只是一开始的目的并非学习知识,贝文去学校能给贝基省好大的心。
于是,转校势在必行,托了一些关系,贝文到了很多残障人士的学校,受同班同学欺负的事情不再有了。
为了避免发生类似事件,贝基亲自去了解了一番,里面有聋哑人和盲人,有身体残缺和大脑痴呆。只是在全城唯一一所残障学校,这些孩子们都会笑。
那种纯天然的笑脸,贝基这辈子无法忘怀,并为之动容。学校的老师也有很大比例拥有身体缺陷,多数是战争导致的。
她感怀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类人的容身之所,一个没有歧视的地方。
说到这里,左蓝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当初一意孤行是此生最大的一个错误。如果自己没有去,或者普森还活着,那么事情远不会如此。那个名为普森的男人,左蓝见过两次面,印象深刻。还对此人有过评价,有人乖张暴力,却也有他自己的正义。
“后来啊,订单没以前那么多了,好在我赚了不少钱,要做一做富人们的生意。那些富太太们喜欢国外的东西,年轻姑娘们崇拜潮流,往这方面发展就对了,女人的钱最好赚了。于是,我那个裁缝铺子转型,有了专门的设计室。”
左蓝被领到了一个隔间,对面的大老板笑道:“这里就是设计室的遗址了,我那些裁缝设计出来的都不好,总是脱离不出旧的框架,好在有她在。贝姑娘心灵手巧,经她手设计出来的服装很对目标客户的口味,我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物,手里有的是机会和资源。稍加利用,成功变得顺理成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以说,贝姑娘居功至伟。”
“那后来呢?她还是离开了对吧?”
“是的,她在这边工作了十年,整整十年。十年里,我们最多的话题除了新款式的设计,就是劝她再找一个男人,总一个人不是办法。您还别说,她也有过此意,只是身边还有一个差了十岁多点的男人,到头来放弃了。那个傻小子,怎么说呢,耽误了他母亲一辈子。”
“您没有说到重点,她为什么离开了?”
左蓝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目光变得凌厉,直射心魄。
大老板面不改色,淡然说道:“我辞退了她。”
“理由。”
“薪水太高了,而且越来越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潮流,况且她已经为我培育出了不少优秀设计师。那么,我留着她还有什么意义?我是生意人,不讲究什么恩情,只谈实际利益。”
左蓝压下了心头火气,既然贝基离开许久了,更是没必要大动干戈。他婉言谢绝了继续参观的邀请,只是问大老板:“她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谷地。”
“具体点。”
“我给你写一个地址。”
拿到地址出门,左蓝回头再看一眼这个服装市场,心头莫名感伤。原来是去了谷地,当真还是一场缘分。
天气转凉,这条街的另一面,无处可去的愣头青坐在站牌附近,眼睛里看着一拨一拨的人上车和下车。想着被晾在学校的老父亲,他心里紧了紧,却又在人群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站在路对面的老人嘴角挂着笑,从容的走过马路。
两人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左蓝笑道:“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