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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两进的院子内,一名青年眉头紧锁,看着桌案上的香炉,内心很是不平静。
昨日那位小先生说的话,让他极度烦躁。
“郎君,小先生上门拜访。”管事通传了一声。
“请他进来,奉茶,准备晚食。”王璨开口吩咐。
“诺。”
黄月英带着甘宁,则是在管事的指引下,进了这院落。院中花草具齐,因着是春日,显得勃勃生机。
正厅外,她便见到了王璨,脸上虽带些笑,但却有点勉强。
“在下黄楚,见过仲宣兄。”黄月英见此,便先见礼。
一是她年纪小,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阿楚莫要客气,请进。”王璨道,而后看向甘宁,“这位壮士……”
“甘宁,字兴霸,见过先生。”甘宁也见了礼。
“当不得先生二字,甘将军也请。”
“多谢。”
于是,几人进得厅内,早有茶水奉上。
王璨在主位落座,看着下首的“黄楚”,表情有些复杂,而后道,“终于是见到了小先生当面啊。”
“兄长莫要如此,见到兄长,应当是阿楚的幸事。”黄月英赶紧道。
王璨是谁啊,建安七子之一,诗词文章都很扎实,与曹植并列曹王。
长安战乱,他便南下投刘表,因为刘表是汉室宗亲,更因为刘表是他父亲王谦的弟子,两人其实是有同窗之谊的。
只是,他并不受重用。
如今是他投刘表的第六年……依旧不受重用。
王璨闻言,脸上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听闻阿楚昨日甚是锋锐,一人战百。”
“不过是几个人罢了,多数人也见我年纪小,不与我为难。”黄月英答。
“阿楚过谦了,昨日那段春秋,治得极好。”
“兄长客气。”
“如今见到阿楚,倒是想起了为兄尚在长安之时……”王璨见着那年轻的面庞,不由得感慨。
黄月英当然理解,王璨长安时,也是少年负名,便是蔡邕(yong,一声)也对他极为特殊,说要把家中的藏书都送给他,蔡邕死后,蔡家真的把藏书都送给他了。
而今,王璨的藏书……也至少过了万卷。
“兄长少年盛名,更得蔡公赠书,又心怀汉室,定有一展抱负之机。”黄月英安抚道。
“说起一展抱负……昨日州牧倒是让为兄作篇文章。”王璨摇头,“可事情都还未发生呢,让我如何作?”
“可,那事必然会发生,不是吗?”
王璨默,是啊,曹袁必然有一战,胜者,则为王啊。
“兄长希望此事发生吗?”
“自然不希望。”
“为何?”
“前些年为兄自长安出,途中见百姓流离失所,无所归依,为人母亲者,忍痛将孩子丢弃于路边草中,悲伤甚重……何也?”
黄月英感叹,“国无宁日,战火连天。”
“是以,为兄是真的不希望这天下……继续战乱下去。”王璨感叹。
“哎……”黄月英只得叹气。
王璨在刘表这儿是不受重用,可等到刘琮降曹后,深受后者信任。这也和他如今怀才不遇,有很大关系。
“好了。”王璨见黄月英叹气,失笑,“阿楚便莫叹气了,说回正事。”
“好。”
“张机如今仍在南阳,阿楚若是想拜访,待得为兄修书一封便可。”
“多谢兄长。”
黄月英谢过,这就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当然,也是想挖个墙脚的。王璨这样的人才,不能以后留给曹操啊!
如今自家那姨丈不重用此人,那她就得先和王璨保持好关系。
“不用客气。”王璨笑着,“兄长也有疑惑,想请阿楚解惑。”
“兄长请问。”
“阿楚昨日言,曹司空昧下了献给天子的楚纸?”
“是。”
“消息来自何处?”
“州牧帐下护卫张乾,是他护送楚纸去的许都。”
“原来如此。”
“原本,州牧献了中等楚纸百张,上等楚纸十张。”
“昧了十张上等纸?”
“是。”
王璨苦笑,“曹孟德何至于此啊!”
他原本,也是在静待北方的结果的,相比起袁绍,他是更看好曹操的。只等着曹操匡扶天下,还政于天子。
此事一出,他心中的希望也是破灭了。
“因曹孟德心中本就无天子,才会如此。”
“可阿楚说,曹袁若争,必是曹胜?”
“是。”
“那这汉家天下,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