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四肢折断，陈乐上下颚的力量还是强得可怕。

当然，这也是他日常磨炼身体的一部分。

蒙面首领的喉咙如同鸡蛋般破碎，各种液体喷薄而出。

他难以置信，发不出声音，只能死命拉扯陈乐的头发。

少年感受着滚烫的血液不停流入喉管，紧闭双眼，尽量把头压低，不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对方。

他暗自冷笑，这群蒙面人心狠手辣，刀法出众，绝对是杀手中的翘楚，可惜和自己比，还是差了些火候啊。

如果这时候，被咬住喉咙的是自己，一定毫不犹豫直插对方眼珠，扯什么头发啊，又不是街边泼妇打架。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蒙面首领双眼暴凸，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无比恐怖的表情，再也没有生机。

他怎么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和野兽一样凶残。

他更想不到，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是在骗自己，一步一步引诱自己把脖子伸到他的嘴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不对，这还是人吗？

陈乐这才松开嘴，把对方的尸体扔在一边。

他的嘴里全是无比浓郁的血腥，胃里也装满了蒙面人的鲜血，换做其他人，早已经大呕特呕，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但陈乐只是感到了一点点的不适，这点不适对他的下一步选择，没有任何影响。

他立刻把头扎进了土里。尽管是深冬，但南方的土地并没有冻硬，还残留着不少湿润气息。

一缕缕湿气飘入陈乐鼻端，他一动不动，尽全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减少氧气的消耗。

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因为一旦暴露呼吸，真龙噬魂箭再次来临，他没有任何躲避的能力。

多撑一刻，便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

……

就在陈乐把头埋进土里的一刹，天色大变。

原本隐隐泛白的广漠天空，突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一块块开始碎裂，跌落大地。

小山上，树影下，马车上的黑衣人，看着山下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很优秀，居然能收到这样的人才，难道青云宗真的命不该绝？”

他非常清楚，今天的计划之所以一败涂地，唯一的原因就是陈乐。

如果提前知道陈乐的存在，今天他一定会亲自下场，哪怕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也在所不惜。

这一战中，陈乐所展现出的勇气，胆识，谋略，气魄，乃至灵魂深处那抹对天地，对生命的漠视，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老者下意识地低头，黑袍下两条不翼而飞的腿，正是这个人的杰作。

这个人，更是青云宗数千年来，唯一一个不愿提及的忌讳，也是让整个大陆胆寒，乃至噤声的存在。

他不敢想象，如果眼前这个少年，成为了第二个这样的人，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他抬头看了眼，已经破碎了一半，即将展露真实容颜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军师，我们，我们还不快走？”旁边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催促。

刚才陈乐杀人的一幕太震撼，他心里面已经后悔了无数次，为什么要接这一趟活？他对身旁的黑衣老者更是恨之入骨，今天以后，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但现在，他还需要对方带自己离开，所以只能将刻骨的恨意压在心底。

他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对方有一个称号，叫做军师。

“嗯，是该走了，这帮小朋友这么久才发现试炼道出了事，已经很给我们面子了。”

说罢他伸手在中年人面前轻轻一抓，就像带走了一片云彩。

也带走了对方的生命。

中年商人的表情瞬间凝固，缓缓倒了下去。

在阳光即将洒满整片大地的一刻，黑衣人的马车消失在了最后一片黑暗里。

……

……

泥土中莹莹有光，如液体般缓缓流淌。

陈乐心中一动，刚把头埋进土里的时候，可是一片漆黑。

难道，这就是真正天光的颜色？

难道，这一次，天真的亮了？

耳边隐隐传来呼啸的风声，以及嘈杂声。

他缓缓抬头，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依旧屏住呼吸。

模糊的视线中，上百名持剑的道士从天而降，衣着打扮和张若悬十分相似。

他们四处奔走查看，声音无比惶恐。

陈乐这才彻底放心，狠狠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视线顿时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