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健谈,这叫啰嗦。”刘懿努了努嘴,随后不依不饶,问道“父亲,您还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呢!您为何放弃高官厚禄,执意回到老家做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江河之所以破关夺隘而出,因其积聚了千里奔涌、万壑归流的洪荒伟力,古今难事皆如此。”刘权生没有正面回答刘懿的追问,而是瞧着刘懿,说教道,“纵无显效遂藏拙,若有所成甘守株,势不足以成其事,当藏拙,这个道理,我儿可懂?”
刘懿低头深思一番,最后似有所悟,问向刘权生,“何为父亲欲所成之事?竟能让父亲蛰伏凌源十余年空耗青春?”
刘权生意味深长,“时候未到,不可说。人情冷暖、是非曲直,待你真正根深蒂固后,自然明了!”
刘懿被刘权生的一番话搞得云里雾里,但他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以儿子对父亲的了解,如果刘权生不想说,谁也休想问出来。
于是,刘懿有些口不对心,咧嘴回答道,“孩儿受教!”
父子二人又复沉默,两人缓步慢行,时不时会有寻常百姓叫一声‘大先生’,也会有小黄髫拖着鼻涕呼刘懿一声‘老大’,这对明星父子,在街上甚是耀眼。
这一路,父子二人,占尽了风头。
......
大半个时辰过后,父子二人终于站在了凌源刘氏的府邸,青禾居。
这青禾居位于南城西巷,北靠神水街,东临县令府,西依刘氏兵营,南有凌源大湖,占尽天时地利,位极凌源之最。
青禾居长宽各一百八十八丈,由内院与外院所组,外院建屋四十有六,内院建屋二十有二。整个青禾居的柱阑额、梁枋、屋檐均为笔直长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棱角奋命。所有的庭院皆由上好雪松木搭建,松木香充斥整座庭院,小溪水穿梭其中,木茎生长、秀干成栋,姿态千百,春秋韵味各有不同。
刘权生和刘懿这对父子所驻足的青禾居正门,门扇髹漆黑红,雕琢田园猎春图,衔环玉龟,斗拱玄武,豪族风范尽显,纵观凌源,敢享如此极尽风华之地,恐唯有这两代帝师、财力旺盛的刘家!
“众人只知神武帝《凌源短歌的前四句,殊不知这后四句中的‘铁军北堂上,肮脏朱门边’才是饱含深意之词。而其中嘲讽的,正是凌源刘氏的府邸,青禾居。”
刘权生站在正门口,轻轻感慨了一句,随后,带着儿子刘懿绕过前门,悄悄由后门进入,入得青禾居,刘权生轻车熟路,直奔内院西北角阁楼而去。
内院中,紧靠后门儿的这一栋西北角阁楼,主人姓刘名德生。
晌午,他这‘宝贝’三弟刘权生,乘望北楼饮酒之机,托借杨柳之手,送来帛书一封,‘成败在今日’五个大字足足使刘 德生战兢了一个中午。
在刘家三兄弟里,刘 德生是长子,刘瑞生是嫡子,刘权生是次子,仅从长幼尊卑来看,刘权生在刘家天生便没有了立锥之所,再加上十余年前刘权生私自违背刘兴心意,隐居北城,惹得老刘兴勃然大怒,老爷子一气之下,宣布将刘权生逐出宗庙。
所以,若说刘家三个儿子谁最没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此人非刘权生莫属。
而刘 德生这个人,心狠手辣笑面虎,如果刘权生此时是个强劲对手,那刘 德生会毫不犹豫地对他进行疯狂打压,可如今,刘权生既然作为家族弃子,他对待刘权生,那便又是另一番态度了。
加之刘权生晌午所赠的五个大字,可谓饱含深意。
由此种种,这让刘 德生眺到远方而来的刘权生父子,面上多了三分纯真的笑容。
三弟呀三弟,你到底要给你大哥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