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中,竟躺了一个酒鬼拦住去路,这酒鬼不见明显的脉搏呼吸,天下商会的镖师断定酒鬼已经死去,可是无论如何都拉挪不动他。
这酒鬼正是方出楚河谷,自称酒中鬼的余长眠。
被余长眠挡住去路的天下商会镖师觉事出妖邪,便想抽刀砍斫。
刀正当砍下之时,余长眠却突然打了一个酒嗝,惊得两人急往后跃了一步。
看到镖师迟迟处理不了一个死人,天色也愈来愈晚,商主心中忽而想道,“难道这死人有奇特之处?”
于是商主便嘱咐粉雕玉琢得女娃儿待在原地,便跑到前头查看。
商主刚到,只见镖师口中的死人双手上拉,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口中还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余长眠眼睛还未睁开,便习惯性的将酒管凑到嘴边,发现吸不出一滴酒,沮丧的瘪了瘪嘴。
商主见余长眠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嗜酒如命,醉倒在冰天雪地里,半醒之时,却又效仿诸葛孔明草庐高卧,不由得心中想道,“这人竟能在冰天雪地中安睡,莫名出现在这里,定是有问题,难道他就是我要等的人,可我似乎从未见过此人。”
余长眠这时也睁开眼扫了一下众人,便摇摇晃晃的起来,还不忘将巨形知己酒壶背上,商主见他醒了,抱拳正欲请教,却见余长眠直奔女娃儿骑着的马而去,口中还说着,“天好地好,却也比不上马儿的背好。”
天山道道路狭窄,积雪过脚,这醉鬼余长眠走着醉步屡遭险境,几次差点坠入深渊,却又千钧一发之间收回脚步,安然无恙的跑到马前。
商主见状,心中更是警惕,“此人年岁甚轻,醉卧雪中,衣着单薄,却显如常,方才那几步屡步险境,可见身怀上乘武功,且再看看。”
在商主思考时候,余长眠笨手笨脚的往马上爬,见了生人,马有些慌乱,马上的女娃儿却咯咯笑着拍拍马的脖颈,让其稍安勿躁。
马安静下来,余长眠对女娃儿傻笑一声,并打了个酒嗝,“谢谢美丽的小姐,不知能不能帮我爬上去?”
女娃儿笑的更欢了,似是从未见过如此酒鬼,便道,“你上来干嘛啊,你这皮葫芦可真好玩。”
余长眠摇摇晃晃、笨手笨脚的已经把自己放上去了一半,“睡觉,喝完酒,怎能不睡觉?”
女娃儿双手抓着余长眠的酒壶将他往上拽,一边说道,“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睡在我的马上?”
这时余长眠头朝下,肚子顶着马脖子,爬在马上,“我睡醒了,请你喝顿酒,就认识了,就认识......”随后便又进入梦乡。
女娃儿更觉得好玩,嘟囔道,“这么快就睡着了,要是我,我可不会这么睡。”然后看着商主,“大爹,就让他睡吧,他喝的太多了。”
商主要再观察,自然是同意小女娃儿的建议,走过去牵着马缰,对镖师道,“继续走吧,一个醉鬼,送至碎叶城,也不至于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镖师瞥了一眼余长眠,冷声道,“此人定不是常人,说不定就是沙鹰帮的人,你确定要留他?”
女娃儿听闻眉毛一竖,稚嫩的声音呵斥道,“我说要留就要留!”
商主道,“少主都这么说了,就这样吧。”
镖师冷哼一声,“你是雇主,便听你的。”
说罢也牵着马缰继续前行。
大约又行了半里路程,风雪更加的紧了。
商队前方的狭窄道路上却堆着一个半人高的雪堆,挡住了去路。
镖师伸手止住队伍前行,抽出刀来,想要将雪堆扫走。
方一抬刀,便听到半空中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老规矩,留下财物,不伤人命。”
所有人听闻,心中都为之震颤,因为沙鹰帮真的来了。
就连马上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儿都知道沙鹰帮是何来路,叫商主大爹于前,显得害怕。
七八岁小女娃儿都如此,可见沙鹰帮恶名之昭彰。
商主将小女娃儿从马上抱下,伏在怀里抚慰,心中冷哼一声,“来的还是过早了些吧,不过也好,且看这少年什么反应。”
商主又看了余长眠一眼,见余长眠并无异动,还在马脖子上呼呼大睡,商主不解的皱了皱眉,却也什么都没做。
沙鹰帮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毒瘤,所有过往的商队对其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各个商队都曾花大价钱请驻守的唐军和江湖势力剿灭,天山深处多奇险,围剿的人从不曾找到沙鹰帮的藏匿老窝,屡次无功而返。
如今,沙鹰帮又出现了。
按理说,商主才应该是最紧张的那个,可这个商主却面色平静如常,似是早就知道沙鹰帮会来一般。
天下商会的镖师们各个持刀而立,警惕四周,除了茫茫白雪,哪里见到沙鹰帮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