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要“闻其声”?
陈泽沉思片刻,这东西多半是已经坏了,但他可是有着现代科技的福泽。
掏出手机,陈泽在网上一通搜索,很快找到马儿嘶吼的视频,将扬声器调到最大播放出来。
“嘶——咴咴~咴儿咴儿......”
奇怪的是陈泽播放了整整半分钟,却不见法阵的进一步动静。
难道坏了?
他探入神识试图微调,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不小心修坏了咋整?
那下半段未听完的故事挠得陈泽心里直痒痒。
不过并未等待太久,大概两三分钟后一声明显绷不住的噗呲响起,随后又是阵阵欠打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主人得意地解释道他就是图一乐,想必现在法阵面前的人一定因为学马叫憋得狼狈不堪。
陈泽脸色一黑,已经逐渐习惯这位不着调的性格。
也许是身体状况实在太差,接下来这道声音的主人倒是没有再整活,而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下去。
刚才说到有叛徒倒戈相向,结果让残余的太平道众遭遇了灭顶之灾,声音描绘当时的场面“血流漂橹”,而他本人则一路逃到了蜀地。
在蜀地,他结交到了一群新朋友,甚至和鼎鼎大名的诸葛孔明结为知己,一同研发木牛流马。
只可惜后来汉室倾覆,旧友纷纷故去,于是他又带着从蜀地得到的一套石臼古物流浪到了百越之南的蛮荒地带。
对上了!
陈泽恍然大悟,难怪这里既有川省的三星堆古物,又有木牛流马,原来是这么串起来的!
而故事也已经进入尾声。
在这里他探寻到了一处天然福地,位于山腹之中,虽然天地元炁浓郁却未经开发。
于是他投身其中探索,凑巧在秘地内一角发现了一座废弃的传送法阵。
据他推测,这座传送法阵很可能曾经联通海洋,而他从残缺的法阵纹路当中汲取灵感,实力大增。
最终他日夜殚精竭虑,在秘地里布下大阵,和天然炁局相辅相成。
而他所做的并非只是想建造一座聚灵大阵,这其实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他真正想做的其实是培育黑卵。
没错,就是放在石臼当中的那些黑卵。
黄纸、小瓷瓶等物都是他本人所制,而那些诡异的黑卵则是和石臼同出一地。
甚至黑卵才是真正的核心,石臼只是盛放它们的容器罢了。
根据叙述,这些东西就出自他们太平道要反抗的大敌“外墟”。
黑卵原先一共有七枚,被他损耗掉三枚之后才搞清楚,要想真正发挥黑卵功效就需要依托整个福地之力。
所以他才建造了这座聚灵大阵,为的就是培育黑卵。
虽未明说,但从话里行间不难听出,培育黑卵似乎能帮助他重建太平道的势力,从而复兴大业。
但是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他却主动停手。
“吾见政通人和,路不拾遗......曰‘贞观’。”
贞观?
陈泽眯起了眼。
贞观年间已经是公元六百多年,这么算来声音主人起码得活了四百多岁?
陈泽收起疑问继续旁听,大意是声音主人隐居多年后重新出世想要为复兴太平道做准备,结果发现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于是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想要再度掀起动乱究竟对不对。
此前他在黑卵的开发当中就发现了这些生物对血液的极端渴求,一旦完全开发利用那恐怕真会是尸山血海的景象。
于是他陷入了深深的踌躇与自我怀疑,到最后甚至开始怀疑起太平道的理念。
太平太平,难道如今不正是天下太平吗?声音主人如是想道。
与此同时他的寿数也快要熬到了头。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回顾自己的过去,发现自己从年轻时加入太平道起便对其中理念深信不疑,但究其一生都未见到过那所谓的“外墟”。
起义也好,造反也罢,自始至终他所对抗的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妖魔鬼怪。
最终他决定放下太平道的一切,却又心疼自己一身符箓道术就此失传绝迹。
于是他转而开始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日夜兼程,在七个本来没卵用的石臼里刻下自己毕生所学,连同剩下的符纸放在居所显眼处。
再将黑卵封印在隐蔽处,需要经过重重考验且心存善念才能开启。
同时把原本预留的培育之地也遮掩起来。
至于那些木牛流马以及开启聚灵大阵的小方块则被随意置于原地。
最后,他将自己一生都未曾参透的《太平经》誊抄出来,置于书房的石桌之上,希望后人能领悟其中玄机。
等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为自己开掘坟墓。
事实上此时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不仔细听的话甚至难以分辨意思。
于是声音主人左看右看,决定就在聚灵大阵最中央的大酒杯里对付一下,也不算是暴尸荒野了。
至此,声音就此停住,光幕溃散。
故事讲完了。
陈泽停在原地久久未语,好似才翻完了一本厚重的旧书。
此时法阵彻底熄灭,只有临别之际的那声呓语还回荡在他耳边。
“贤师,汝何往矣?”
贤师......他是在喊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吗?
陈泽不清楚,但同时也搞清楚了很多事情。
原来陈泽第一次下来时在容器建筑里见到的白骨就是这位前辈。
自始至终,这位先人都没有提起过自己姓甚名谁。
嗖——
陈泽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次出现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呲~
瓶口处浑然一体的瓶塞被轻易启封,浓郁的酒精味道飘散出来。
在刚刚的故事里陈泽已经知道,这里面装的其实就是酒,度数极高的酒。
虽然没有刻意强调,但陈泽也能听出声音主人对烈酒的癖好。
提着这瓶酒,陈泽来到聚灵大阵中央的建筑面前,背后长出光翼缓缓飘升。
原来还真是照着酒杯模样建的......陈泽一边打量着建筑轮廓一边摇头失笑。
直到飘升至建筑边缘时陈泽才堪堪停下。
他双手郑重地捧着小瓷瓶,回忆着初次探访时见到那具白骨的位置,用力一泼,将瓶中酒液一口气洒了下去。
也算是聊以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