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喊破的陈泽没有丝毫怯场,淡定回复道,
“你是谁啊?一惊一乍的。”
“我过来坐坐,还以为你都看见我了。”
陈泽面上故作无辜,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
他是怎么发觉我的?
陈泽刚刚并未主动卸下神识伪装。
“哦...”这时释明心也喘着气回过神来,
“可能我没注意吧。”
“你也是,属猫啊走路没点声儿。”
释明心似乎自来熟,毫不见外地教训起陈泽,随后也不多理睬,捡起扳手继续捣鼓面前的不明机器。
陈泽也不避讳,顺势就往和亭身一体的长椅上一坐,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台机器。
机器主体是一个银白色的大圆罩,内里似乎有着什么构造,边上还有一些椭圆球体以及杆状物点缀,看起来似乎是木质。
不过此时离得近了,倒是总觉得释明心这身僧袍有些熟悉。
“这是干什么的。”陈泽直言不讳。
考虑到之前释明心的突然撞破,他并未动用神识影响,仅仅是正常问话。
释明心耳聋一般,手上动作不停,话也不说。
于是陈泽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这回释明心有了反应。
他斜睨一眼陈泽,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地上稀疏的落叶道,
“你看那边。”
陈泽依言望去。
“地上的落叶需要去打扫吗?”释明心丢下一句话便又投入到忙碌之中。
陈泽低头沉思。
这是在跟我打机锋,也就是猜哑谜啊......
但这种场景根本难不倒喜欢看闲书的陈泽。
“你的意思是,地上的落叶自然会化作春泥,滋养树木。所以......”
陈泽越说越顺畅,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是说我看下去就会自己明白?”
陈泽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却没有受到预想中的反馈。
“不。”释明心头也不抬地答道,
“我想说关你屁事,闲着没事干就去扫扫地,静静心。”
“呼——”
陈泽的呼吸忽然悠长了少许。
算了...犯不上生气......
陈泽悄然握紧的拳头又迅速松开。
片刻后,陈泽也不计较,接着开口,
“你是这里的和尚吗?”
经过先前这么一通交流,陈泽已经懒得讲礼数,先厚着脸皮套点话出来再作打算。
“不是。”释明心猛地一扳手砸在机器的银白圆罩上,发出嗡嗡的一长串闷响,
“好!”
释明心抬头左右张望,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陈泽身上。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或者说早就被陈泽作法悄悄赶走。
“帮我个忙。”释明心跟没事人似的凑了上来,一点也没有求人的自觉。
“什么忙。”陈泽很想用“关我屁事”顶回去,但还是克制住了。
没必要意气用事。
“帮我敲木鱼。”释明心从脚边的工具箱里取出一根形似指挥棒的银白节杖递了过来。
从颜色上看,似乎和那台未知机器是配套的。
“敲木鱼?”陈泽接过这根节杖,无论材质还是形状都和寻常木鱼槌并不相似。
金属质地,拿在手上颇有分量。
“就这個。”释明心一改冷脸,拍拍陈泽肩膀示意他来到那台机器面前,
“敲它。”
“敲哪里?”
“这里。”释明心指着机器主体围绕的那一圈椭圆球体。
陈泽此时一打量,才发现这些部件倒真有些像木鱼。
“快敲啊。”释明心催促道。
“你怎么不自己敲?”陈泽开始磨起了洋工。
“我敲没用。”释明心认真解释道,
“要你们这些庸人俗人来敲才有用。”
有那么一瞬间,陈泽盯着释明心脸上的坦然,怀疑是自己听错或者会错了意。
“快快快,别废话了。”释明心又在催促道。
陈泽便依他的意,在机器边上的小木鱼上敲了一下。
咯~笃笃笃~~
没想到整台机器都开始共鸣发声,像是一段简短的交响曲。
而且这声音......陈泽微微眯起了眼。
“感觉怎么样?”旁边的释明心两眼直勾勾盯着陈泽。
“不怎么样。”陈泽脸色如常。
“啊?”释明心一脸的失望至极,从陈泽手上抢回木鱼槌,又开始自顾自地捣鼓起来。
陈泽也不远离,就在边上静静旁观,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等释明心再次停下来,这一回木鱼槌被连上了银白机器的凹槽里。
然后他再一通电,拨动某个按钮,木鱼槌开始有规律地摆动起来,配合自行旋转的机器,一时间木鱼声不绝于耳。
笃,笃,咯~笃笃笃——
抑扬顿挫,循环不断。
“你在刷功德吗?”陈泽不禁问出了口。
闻言一直悄眼观察陈泽的释明心脸上失望之色更甚,却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你相信灵魂吗?”
“相信。”陈泽即刻答道。
于是释明心来了劲,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前苏联时期有科学家做过一个关于灵魂的实验。”
“他们招募临刑前的死刑犯作为实验人员,然后在行刑过程中严密监控实验人员的体重。”
“结果经过无数次实验他们发现,所有实验人员在死亡的一瞬间,体重都会突然减少一个固定数值。”
“21克,无论如何测量都是如此,他们认为这就是灵魂的重量。”
故事说完,释明心饱含深意地看向了陈泽。
又要考我?
陈泽琢磨着接话道:“你是想说灵魂是确实存在的?”
“不!”释明心没有让陈泽失望,
“我想让你少看点地摊文学,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我用脚趾头都能编一万个出来。”
“还功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释明心拍腿大笑起来,
“傻子才信这个呢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陈泽从未说过自己信什么,但释明心就是满脸戏谑地盯着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