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狼不禁微微颔首,小声道:“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杨霆风微笑点头,不置可否;目光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校场,眼神也投向贺若弼那边.....
校场
沙场秋点兵,蹶张新点名。
沉沉的鼓声响起来,随着鼓声,那队新晋军官,一路跑步至贺若弼身边,一字长蛇般排开。
新募士兵,也纷纷按高、矮、胖、瘦的顺序一横,在校场上列为一字长蛇阵,手心里捧着一串吊钱。
杨霆风极目远眺:但见,胖子们在前,高个子在左,矮子们二营、瘦弱的在最后,四队的伍长们站在队列末尾压阵。
一百二十人肃立校场,虽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然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得春风吹‘蹶张营’大纛旌旗,猎猎作响。
贺若弼缓缓站起身来,他神情凝重,十分严肃,和往常不同,他并未站在军官们的长蛇阵中,而是背着手,站立在排头伍长左侧,肃然道:“点名!”
旁边一名亲兵,立刻掏出蓝色名册,高声喊道:“胡庭、马彪、李狗娃、赵二毛......”被点到的士兵,纷纷响亮答应“在!”
点名完毕,亲兵举起青色令旗报告:“禀大人,通过考核者一百二十三人,已全数到齐。”
听他这样报告,贺若弼不禁微笑着向他点点头,挥手下令道:“退!”
“诺!”亲兵收起令旗,缓缓退开一旁。
贺若弼背着双手,踱了几步,突然将手一挥,大声道:“听令,从今日开始,中军击鼓一次,同时举起青旗,前后左右四队,就按现在的队形,摆成「一字长蛇阵」,都听明白了吗?”
“诺!”声音起起落落,有气无力。
点名的亲兵大为不悦,又高声问:“没吃饭呐?大人听不见!”
新兵们又一齐挺胸收腹,大声回答:“诺!”
贺若弼竭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说道:“都听好了,某只说一遍,记不住就等着给老子挨军棍!中军击鼓两次,同时聚气红旗,你
们前后左右四队,以现有队形,摆成「锐阵」;击鼓三次,举黄旗,四队摆成「方阵」;击鼓四次,举白旗,四队成「圆阵」;击鼓五次,举黑旗,四队需成「曲阵」;闻鼓声,举青黄两半幡合旗的,为「利阵」!闻鼓声举黑红,两半幡合旗的,为「连阵」。”
萧狼诧异地问:“「利阵」?「连阵」?这不都是步军阵型吗?”
杨霆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头道:“的确,我也不清楚,这小子,究竟想要干啥?「利阵」「连阵」皆是步军三才阵、三势阵演化而来,传令的骑兵不能离阵,保护两翼的骑兵必须离阵三十步外,一支军队,有前后左右中——五军组成,主帅通过击鼓与举旗向各军传达指令,这没问题。可是营战术中,由于人数少,军官统率强,最忌讳分兵,你分那么散,突厥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你全队冲散,更别提战斗了......”
他兀自瞎猜,贺若弼却一口气念完,闷哼一声,脸如紫金,喝问道:“都记住了吗?”
士兵们齐答:“记住了!”
贺若弼听了,额上青筋突贲而腾,冷哼道:“记住个屁,就你们这群左耳进,右耳出的家伙,没三个月,休想记住。嘛,算了,明儿开始,记不住的,一律挨板子。”
他话音刚落,众人满额都是黄豆大的汗珠,而且还跟黄豆一般的颜色,蜡黄黄的......
杨霆风看得赞叹不已,对萧狼说:“不错,记不住,打一顿就记住了,老贺这个侄儿有点意思。”
萧狼诧异地问:“难道,杨兄对这种做法很欣赏?这几十军棍打下去,可不轻松啊。”
杨霆风反问道:“慈不掌兵!这是一个为将者最重要的品质,平时松松垮垮,战时便是害了手下众弟兄的性命。纵观百年,百万大军,数十万大军溃败者比比皆是,士兵之所以如此虚弱,不堪一击,往往是从军纪的败坏以及将领们的仁慈造成的。前秦苻坚如何?淝水之战,堂堂百万之众,仅仅被几句谣言击退,而大军一退,竟然出现了全军溃退,一代雄主,仅单骑败退淮北。”
贺若弼咳嗽了下,继续道:“从明儿卯时开始,按现有的队列顺序,左队取矛,右队取刀,前队取大盾,后队取弓箭!一声鼓,整理行装;二声鼓,全队集合;三声鼓罢,全员操练;四声鼓,用饭......”
“鸣金一次,击鼓三次,全队冲锋。”
“两声鸣金,全队撤回,三声鸣金,撤至本阵。”
“出营时,竖举矛,平举盾,横举刀,斜跨弓箭,展开旌旗,击鼓吹号;”
“三里后,斜扛矛,刀收鞘,背大盾,背跨弓箭,卷起旌旗,停止鼓角。”
“离宿营三里时,展开大纛旌旗,刀枪剑戟出鞘,击鼓吹号。”
“到达卫营地后,大盾士兵防御,刀枪剑戟收鞘,卷旗停号。”
亲兵突然又问:“你们,都记住了吗?”
这回众人都学聪明了,士兵们齐答: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