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冯锡圭打头一句“罪该万死”,后方的话却一点不像是在自责,反倒是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周鸣岐!
这便是为什么郑克殷要抓住时机,晚膳过后立即找到郑克塽陈明冯锡韩之罪状,否则冯锡圭早早地这一闹,不明就里的郑克塽反倒可能受到蒙蔽,认为是圭谷在欺压朝廷命官!
若是那样,面对这种空气凝重的场面,郑克殷就该紧张万分了。
“兵官大人,”郑克塽没有让周家父子说话,而是自己与冯锡圭对线,“我刚才了解到,监察使冯锡韩在圭谷任职五年间以权谋私,贪赃枉法,闹得全圭谷城天怒人怨。
“前几日冯锡韩更是扇动汉番两族对立,制造番民出草假象以造成混乱,若非二阿兄出手,圭谷城如今便将兵荒马乱。
“而且,冯锡韩前往郑府凭吊我大阿兄之时大闹灵堂,对死者全无尊重!
“知州周公仁大人近日查办此人相关桉件,并在昨日冯锡韩公然挑衅州官之时将其抓捕,随后从你们冯府搜集到了大量罪证。
“冯锡韩锒铛入狱,并不冤枉。”
尽管这些话语全是关于足以治冯锡韩死罪的罪状,但冯锡圭仍如刚刚那样没有任何惊慌,反是阴沉着脸,非常冷静,没有抢话反驳,甚至还瞟了郑克殷一眼!
所谓权臣便是如此,纵使在君王面前仍须按礼法跪拜、叩头,却总是神态自若,甚至敢于发怒,以威势逼迫君王顺从于己。
郑克塽呼了口气,“冯锡韩乃是总制大人与你的亲弟弟,亦是王后叔父,因而我二阿兄克殷劝我将其赦免。
“我本是不同意的。但这几日,乃是我大阿兄的丧葬时期,我不希望发生任何不详之事,便先放过冯锡韩,晚些时候,再将其治罪。
“尔等兄弟重逢,须感谢二王兄兼殖民司司长大人!”
冯锡圭当即面无表情地叩头,“谢王上,谢二王兄!”
郑克殷见状,便面向周公仁、周鸣岐说道:“去把冯锡韩放了。”
州官与兵吏当即称是,领命执行。
或许在一些人看来,郑克塽、郑克殷兄弟被冯锡圭威势所压,竟放走其罪大恶极的三阿弟,实是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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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冯家兄弟并非蠢人,冯锡韩被带出来的时候阴沉着脸,全无获胜的喜悦,反是一脸受辱的模样,郑克殷便明白冯锡韩对情势心知肚明,在圭谷这儿,冯家已经在被他郑克殷牵着鼻子走了。
更何况,此事也必会带来郑克塽与冯家之间的裂痕。
如果冯、刘奸党发现年青的国王郑克塽终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又该如何下手?会是干脆废掉郑克塽,换上年纪更小更软弱的郑家弟弟吗?
若是那么做,权臣嘴脸便会更加暴露无疑,冯家会受到更多的厌恶,而流着郑氏血脉的郑克殷将会成为众人抱有期待的对象。
无论如何,他郑克殷都不会吃亏。
既然冯锡韩已被放出,来到大牢外街上的三方势力便各自散去,回府的路上,郑克殷感受到郑克塽灼热的目光,回头相望,郑克塽似是有话要说。
“阿兄,回府之后,我们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