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珠每天天不亮起床练拳练枪,然后带着人长跑,等着回来吃完早饭就教梅三娘学几个字。
梅三娘每天早起煮饭烧水熬药买菜,夜里偶尔还要起夜点灯,听得方氏不舒服的叫声又要前去问几回,等中午饭一吃还要跟着张氏方氏学一些缝补之事,读书识字的时间并不多,因此抓得极紧,烧火时候都得在灶台前比划,煮饭时候再灶台也要沾水写上一遍,倒也跟得上进度。
等着侯亮回来,一起在沙盘上写,还能缠着人家给解释一回字面其意,一天读书的事情才算是完。
傅云珠不善毛笔字,何况人家这古董字笔划也多,又不想被人看出来,便每天关着门,点着油灯学着写半个时辰。
加上张氏现今没事儿也拿了傅云珠买的游记来看,少不得有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明白意思的,又要拿字典来翻一翻。
如此,整个院子里的学风逐渐浓厚起来,就侯亮还每天早晨起床跟着傅云珠打拳的时候还要背上几句律法条文。
等着在扬州有半个月了,张氏便忍不住开口,“你寻小亮每日给你打听那些个商贾事,可想好做什么生意不成?要实在拿不定主意,不如就在扬州城外购置些良田,一年好歹也有两季进项?”
早年张氏哪操心过这些生存问题,就镇南公府那底子,养着她一辈子都没问题,也就现在自己单独过日子了,每天听着梅三娘算每日的花费,一日一日的累加,到了一定数目,就开始心疼起来。
“就是心里有了数,那也要留点银子买几亩田地的,至少一年里米粮不用找外人买。”张氏又进一步提了要求。
可惜傅云珠自己心里就压根没数。
说是做生意,现代知晓的那些个经验哪能用在古代,古代想把生意做好,想要解决的问题可多了去了。
就拿她比较擅长的,糅合了实战经验的武术,她想要开个武馆,那也得先把自己练结实了才成。
这要小有所成,就是男人少说还得五年,更别说她这副身体还是个弱女子的,要论基础,未必比打小在山里跑动的梅三娘强。
张氏要问,傅云珠也不能明说,又找了个借口,“且看看了,我们手里银子不多,还是要小心的好。”
银钱上的谨慎,张氏倒能明白,但还是要催一催的,“谨慎些是好,只是要真选不好,不如就少投点钱进去,多弄几样,总是能摸到门路,就田地的事情,你得好好想想,这可比做生意风险少得多了。”
就张氏之前的阶层,家里也有每年购置田地,都是固定的收入,只要年成不坏,收成就没多大问题,比经商强多了。
最关键的,还是商人地位不高,不太让人瞧得起。
傅云珠嘴里应着,往外跑跑得也勤了。
等着一日碰巧在胡同口跟小猴子碰到一块儿,便问了一天的收入,“今天收成如何?”
像傅云珠这种不太讲价的冤大头不多,动辄能打赏一两银子的更不多,许多时候侯亮能得的收入都不过十个二十个铜钱。
今日侯亮运气不错,得了个湖州的客户,看那一身当是经商的,费尽了嘴皮子讨好,竟也得了二钱银子。
当然,这二钱成色也不大好,换到银楼里去换,约莫能得一钱多一点,再换算成铜钱,就有一百个了。
这些个天,他母子二人每日都没少喝张家母子的汤,因而除去给自己娘买的药之外,侯亮又买了一斤瘦肉打算送给张家母子,又哄着卖肉的屠夫送了一根大骨砍成两截,打算拿回去熬汤,给他娘补身体。
侯亮手里提着肉,跟傅云珠说今日遇到客户,“打湖州来的。小少爷您不知,我们扬州以往产的米不错,后来种棉的就多起来,这要的米粮,就打湖州来了。湖州出米商,我们扬州出布商,两边交换着买卖,往来可不少。”
一路说着回了家,侯亮把手里的两样东西交给梅三娘,仔细嘱咐了让她好生弄着才跟着傅云珠读书。
傅云珠想着今日路过一个衙门听见的,就说:“我今日瞧着城北那边衙门里在断案,两家都请了状师,我看那两家状师口才都挺厉害的。”
她总是要走的,方氏想要自己儿子有个立足之地,这状师未必不行,就现代律师干得好的,那一年赚得可不少。
侯亮八九岁开始给人引路,算是半个包打听,听傅云珠说状师,嘴就停不下来了,“状师也不算什么,扬州不远有一处师爷就极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