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珠在次日才见到带着一浪人回客栈的老镖头,就上前打招呼。
老镖头一身的酒气加脂粉气,见着傅云珠也没忙着去洗澡换一身衣服,反而先问起他来,“怎的还住在客栈?不去杨家?要不知道路,我呆会儿送你一家子过去?”
傅云珠本也就借个杨家的名头,无非是不想被人小觑,如今安全到达地方,哪会真上门,“师傅。我手里还有点银子,想先找个宅子买下来,等把一家子斗安置好了才上门拜访。”
好男儿不吃嗟来之食,老镖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拍着人肩膀,“这就对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要日子过得去,就别上门去委屈自己。”
吃在人家,喝在人家,日后投军了又得找人家照拂,这人情越记越多,最后就只能卖身了。
就如同侯亮那般,老镖头消息来源多,也知道侯家那是有个病母没得办法,换到傅云珠母子这就是不同的情势。
因着明日就要走,今日无论如何大家伙都要好好休息一天一夜的,老镖头便嗡着声跟傅云珠说了许多。
又他们明日天不亮就要出门,老镖头也嘱咐不用送了,要傅云珠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了。
傅云珠听得眼珠子往下掉,一袖子擦干,道:“等着明年师傅来,就住在我家,我给师傅你吊养生汤喝!”
老镖头哈哈大笑,“行啊。”
又拍傅云珠的肩膀,“可别像个娘们似地叽叽歪歪,不够痛快。男子汉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眼泪珠子,也不嫌弃丢人!”
傅云珠点头,“那师傅你明年还来不来?”
老镖头摇头,“且看吧。要老东家继续签我们镖局,自然也就还要来。要不签,那也没法子了。”
不说京城里那些个镖局,就扬州城里镖局也不少,他们镖局今年能来这一趟,也还是捡了其他镖局忙的便宜。
换个明年,要其他镖局忙得过来,他就未必能有这个机会拿这双份的酬劳了。
可要没双份酬劳,他也不愿意往这西南来走这么一趟。
老镖头说着不要她相送,傅云珠也有表示。
张氏之前打听着老镖头在教导自己女儿,就给他做了几双厚底的鞋子,又听傅云珠的在路上的树干上刮了树胶混在浆糊里黏底子,底子高一般下雨就不怕湿,底子又软和不怕磨脚。
老镖头晚上就穿出来走了几步,十分满意这鞋子,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得还是不错。
等着老镖头跟着皮草商一走,傅云珠买宅子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侯亮这几日都在外面打听消息,已经把整个城都打听得差不离了,倒是没能想到那皮草商竟是如此黑心,“小少爷是不知道,我找了人打听,那家铺子收那皮毛可便宜!只用少许的银子就换了来,等着到了京城,怕最差的也都要卖个十几两银子!”
“简直就是暴利呀!”侯亮惋惜不已,就差说自己为什么没做这一门生意了。
等着他感慨完,才说了宅子的事情,“不知道小少爷要租多大的?这城里的宅子也便宜,就是多不大,有个两三进就已经是大宅子了。”
傅云珠打算在这里开一个刺绣的场子,要买小丫头来干活,少不得就要给提供住处,要提供住处,一间房里也不能超出四个人去,免得人多的地方多是非。
这么盘算着,还是要最外面那一进足够宽敞,能接到足够的阳光,好让那些个绣娘好在白日里坐屋檐下绣花不伤眼睛。
还有厨房要再买两个婆子来煮饭,还要两个丫鬟来打杂。
百花城气候宜人,周边要能买上几十亩良田倒也极好,以后家里吃粮吃菜都不用再去买。
总的来说,之后要考虑的太多,而买宅子排在了第一位。
傅云珠亲自挑选,最后定下了相连的两座宅子,一座朝街有一个不小的铺面,另外一座靠里的便拿来自住。
剩下购买家具物什,给屋子消毒防潮处理,又是好几日忙碌。
这般忙碌下来,倒是冲淡了与老镖头的离别之情。
等着正式入住新房,傅云珠终于放下心来。
这里离京城远远地,估计就是镇南公府都想不到她们母女敢来西南这么偏僻的地方。
安全保证了,以后只要好好经营,日子就不会太难。
搬进新房后,傅云珠又开始找漆工给铺面刷新。
这个时代都是天然漆,没有环保不环保这一说,一刷起来味道刺鼻,好在只用刷铺面,散了几天味之后,后面院子里也就闻不出了。
张氏在人牙那挑了十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只签了十年短签,在闻不出漆味儿之后就开始教学。
梅三娘这会儿已经会做一些简单的衣裤及荷包之类的,还需要进修更多的图样及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