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一过,果真几个布莊都玩起了打折的手段。
铺子里有小丫头们跟着学做出来的成衣、荷包、手帕的,虽然不比扬州货新鲜,可廉价劳动力的便宜啊。
这生意,还是能继续糊弄一段日子的。
糊弄日子的活儿有了,就得开始按计划做别的。
傅云珠本来是打算带侯亮出门,后来又觉得一门子妇孺老幼在家,可靠的竟然只有他一个足够机灵。
如此侯亮就换成了梅三娘,跟着踏她一道出门子去转。
要梅三娘说还不太愿意,虽则她以前是个喜好东走西走玩的,可如今她不只有每个月的月银,还有卖东西的分成。
她只签了十年,十年后就得自谋生路了,可不得在十年里存下一大笔银子以后买田置地才好过日子,哪来空陪着小少爷到处浪荡啊。
在梅三娘眼里,小少爷想做什么瓷器,转一转临县,在她看来肯定是为了玩儿,烧瓷器和卖瓷器在她眼里简直没法想象。
倒不是侯亮那种知道有多难,所以觉得不可能,是从来没见过,所以觉得不现实。
为了劝导小少爷,梅三娘还嫩装老成,“家里还有太太呢,少爷你也真是舍得往外走。”
傅云珠无语,懒得管梅三娘怎么想,直接点了人,不跟也得跟。
梅三娘也没办法,毕竟自己只是个奴婢,只有如此认命了。
不过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塞了好几块布和几卷线进去,打算在途中也要不忘干活儿,等着回来手里至少也要有那么十个二十个荷包或者钱袋子。
傅云珠觉得这样不行,以后她需要的人会越来越多,而管理层也会逐渐建立,就梅三娘现在这只想着赚那点三瓜两枣的小钱怎么能,那必须得开阔眼界啊。
在整个西南,傅云珠都是一眼黑,从游记里面能看到的并不能全面,毕竟有钱当游侠客的,人家对城镇风光没兴趣,追求的是大山大河大自然和一些人文风俗。
所以为了行走方便,她又搭了一回顺风车,跟隔壁不远处的粮商一道走。
两家一个卖布一个卖粮食,也不存在抢生意的问题。
更别说就傅云珠开那铺子的体量,一看就知道是不知道卖什么才随便开开的。
开米铺的粮商今年已经四十,姓范,外号要饭的。
范老板的铺子从上一辈传下来,到现在为止,在整个西南都开有分店,生意做得红火。
这一回去临县转悠,为的还是眼瞅着春来了,打算把收集起来的各种粮种、菜种分派到各处分店去卖。
因而对傅云珠找上门来想要跟从也没拒绝,着实不可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不说,就一道带些平常老百姓上路,一来是人多势众安全更有保障,二也算发展人脉。
再穷的人家,家里也有几户亲戚,等到了地方宣传宣传,日后不管是卖粮还是买粮,多一家来照顾生意就多赚一家的钱。
傅云珠赶着马车,实在太不下去梅三娘这拼命的模样,“就使劲儿绣吧。等着没绣上几年,眼睛就瞎了,我看你还怎么过日子。”
梅三娘抿线穿针,压根儿不信傅云珠的话。
傅云珠叹气,“你就不信,等着到了城里,多去问问那些个绣娘,是不是眼睛不比那些不干绣活的差,最多到三十,眼前就雾茫茫一片,不凑上前去就看不清楚。”
再不信,傅云珠就下了一剂狠药,“我就瞧着你以后射鸟还怎么对得准!”
这一句话终于有了点作用,梅三娘抬起头来,跟背对着她的傅云珠道:“小少爷又不会绣花,哪来这么多歪理。”
傅云珠懒得跟她讲其中的道理,直白道:“你背柴火太重,腰背肩还会疼,会被竹条勒破皮呢。眼睛看一处久了会酸,最后会坏有什么奇怪的?不然为何我买几个小姐姐只买她们十年,不让她们干一辈子?”
虽然自己当初也是买的十年,不过梅三娘跟着那些卖身的姑娘混久了,倒也明白一些。
相对于短签,长签管一辈子对家主来说要更为划算。
就如百花城里的州府衙门,将军府里,能进内宅伺候,每个月拿月银最多的就是签了一辈子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