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云珠才起床,早约好的萧晴已经在铁家等着。
想着昨日离去的胡江,傅云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发现过日子可真难,见着谁烦也都得应酬。
换了一身精致一些的衣服,梳好头发,再将眉毛涂浓,修了五官让人看起来更立体一些,偏男性的妆容就出来了。
傅云珠照了照镜子,觉得不错了,才打开门往外走。
侯亮早已经收拾好自己,就等着傅云珠出门,“小少爷醒了?”
傅云珠看了眼收拾得精神的侯亮,点了点头评价:“今日穿得不错。”
侯亮也得意,“可不能给少爷丢脸,我现在可是管事了!”
两人便一前一后便往外走。
萧晴此回,已准备好了马车,傅云珠只用带个人一道就成。
两人坐在马车里,侯亮坐在赶马人另一边,萧晴端出一盘点心来,笑着道:“贤弟试一试这点心,看口味如何?”
傅云珠连早饭都没能吃,正好饿了,也不推辞,拿过盘子就吃了一口,才发觉竟是唇齿留香。
倒也不好狼吞虎咽,傅云珠仔细吃完才问道:“萧兄这点心是打哪家买的?”
萧晴眼睛弯弯,“这是胡家的点心,专供宫中。”
傅云珠暗想,竟是这家的,也难怪了,的确是比濮家的要好上一些。
既然萧晴开口说到胡家,傅云珠也把昨日胡家上门的事情说了,“说来还要多谢萧兄,要不是有萧家在其中搭线,我也见不着胡兄。”
萧晴有些羞涩地笑了,“那也是贤弟的货好能入胡家的眼才行。”
傅云珠最怕这羞然一笑,活像她是男的,对方是女的一样,只得转移了话题,“不知今日萧兄打算跟哪几个好友游玩。”
萧晴顺势就说了客人身份,“也就我的二三好友。一个是胡二爷的长子,名胡天。另一个唤林嘉,乃是京窑家的十三公子。”
林家所出陶器,专供宫中及京中贵人,因而得了京窑这一别称。
萧晴跟傅云珠进一步解释,“十三的父亲,专负责瓷器上色及涂料进购。十三是家中独子,现下已在帮其父亲做事。也难得我们几人能在扬州城相聚,便想带贤弟去相识一回。”
又怕傅云珠怕生,萧晴道:“贤弟也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开阔性子,交友广泛,你要是认识他们,定然也聊得来。”
傅云珠笑不出来了,从胡江到林家十三公子,桩桩是摸着她命门来的,要换铁家太太或是铁翟这般出力她倒敢承这份情。
只是萧晴这般做来……
傅云珠定定看向他,“萧兄如此帮小弟,又图什么呢?”
她的脸色算不上好,萧晴顿时有些慌张,忙道:“贤弟也不用多想……”
傅云珠伸手打断他的话,“并非我多想。只是想着,我跟萧兄相识也不过几月,若说是一路相交,以致莫逆,这话说出来我也违心。”
“萧兄为人诚恳,处处为我着想,我本该感激不已。只是想来也是我不识抬举,总觉得无功不受禄,不敢受萧兄好意。”傅云珠说话并不客气。
她上辈子算不上什么老江湖,但也明白人情世故。人与人之间都是有来有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凭空而来的好意不会无缘无故,总要有所图谋。
她不知萧晴是否看出她的性别来,却也看得明白萧晴对她所图为何。
要萧晴知晓她是女身,还如此大献殷勤,可惜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尚未有立足的本事,并未有嫁人的打算。
要萧晴不知她为女身,且还如此殷勤,她就得更加跟人保持距离了,这世上许多爱恨情仇,总是从最初的误会开始。
不管是哪一种,傅云珠都不想跟萧晴有感情上的牵扯。
萧晴面色惨白,嘴唇微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傅云珠看得不落忍,可想着自己面貌也才十四五年纪,对方竟然就有这种心思,说是恋童癖也不过分,那份心软也就散了去,“所以,萧兄,你我二人,大概是有缘无分。不如就此别过,日后只当点头之交如何?”
点头之交,不远不近,也算是相识一场最好的体面了。
萧晴万万是想不到对方能把话挑到这一步来,便不由得想起自己父亲的话来。
萧二爷对自己儿子对一个可能是男子的人动心并未放在心上,但也免不得指点一二,“你对他有什么想法,我只盼他是不知道。只是他十四岁就敢带着长辈从京城前去百花城,许多事情未必不懂。他要懂,就必然会有抉择。”
“他的抉择无非两种,一种遂了你意,一种便是弗了你意。这两种,你心里能否接受,现在就该多想想了。”萧义摇头叹道。
那时的萧晴不以为意,只当没说出口,张少爷便不好开口,想着等着日渐熟悉,感情深了之后许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哪知道张少爷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人,就这么直晃晃的把话给说绝了。
萧晴心里一片冰凉,就像是有虫子钻心一样心疼,心里想着要说出些话来,竟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急促道:“今日都约好了,且先聚过这一头了再说可好?”
傅云珠冷酷摇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