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姨娘抱着一只青瓷缠枝纹的瓷罐,掏了一大把的松子糖出来,“若曦啊,你可千万别告诉你三哥,今个儿早上是你三姐姐伤了你,知道了么?姨娘这里的好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若曦忽闪了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突然噗哧笑了出来。
她差点又忘了自己还是个几岁的孩子,不然武姨娘怎会打算用一把松子糖就将她打发了。
“武姨娘,你多虑了,是我学艺不精,才致被三姐姐/戳/到,而且我三哥整日都在军营,我又不会去告状。你还是拿着松子糖回去哄三姐吧,她这个时候估计还在气呢。”
若曦笑嘻嘻的,刚刚哭过的眼睛,大而明亮,里面像是藏着两块墨玉。这双眼睛实在少见,漂亮已经不足以形容它们的灵动。武姨娘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若曦,你可一定不能告诉你三哥,知道么?”武姨娘反复交代,直接瓷罐放在了若曦怀里。
看来所有人都惧怕三哥!
待武姨娘一离开,玳瑁气愤道:“三房太过分了,一个庶女还敢嚣张!这个武姨娘压根就没将七姑娘您当回事,谁稀罕松子糖。”
若曦莞尔,抱着糖罐子就往自己的小南苑走。今天才刚刚开始,从今往后,谁也别想欺她!
落日西沉时,又起了一阵春/风。
若曦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这个时候才刚刚转醒不久。崔湛的所居的院子是北苑,与小南苑只隔着一条甬道和两扇楼花窗。
这样的安排到底有些不合理,若曦毕竟是个姑娘家,可她曾经听说,大房原先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单独的院子,还是几年前才另外置办了小南苑出来。
有时候,若曦自己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大房的嫡女。
杜娘正喂着若曦吃赤枣乌鸡汤,玳瑁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三少,您今个儿这么就早就回来了?”
她话音刚洛,若曦就看见崔湛面色不佳的大步走来,他身上还是早晨出去时所穿的锦衣,额头上有汗,俊挺的眉宇显得格外严肃,“我问你,今天是不是伤到了?”
若曦没想过在崔湛面前哭诉,她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传到崔湛耳朵里的。
“我再问你话!你三姐是不是早就欺负过你!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嗯?”崔湛又走近了一步,随着他的靠近,傍晚的余晖被他遮挡住了,整个人威压一般的存在。
此时,若曦刚喝过鸡汤,面色粉红,又是刚醒不久,这时正处于半是惊讶半是恍惚之中。
崔湛以为自己太严肃了,吓着了她。
天知道,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她相处过了。他那些年早就习惯了暴戾成性的日子。
崔湛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好若曦,你听三哥跟你说,今后再有任何人欺你,你一定要告诉三哥知道么?三哥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听见没有?”
若曦脸颊微疼,是崔湛在捏她。
杜娘已经给若曦擦过药酒,她也很懊恼,“这事还得怨我,之前发现过七姑娘身上有伤,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撞的,我那时没当回事,若非今天得知,还不知道七姑娘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
杜娘眼眶微红,是心疼的。
而崔湛眼眸也是赤红,却像是被气的。
他自己心心念念,不敢碰着磕着的人,却是被旁人欺负!
“为什么不告诉三哥?”崔湛弯下身,和若曦平视,今天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不可。
还能为什么?
三哥和父亲经常不在府上,母亲又避讳她,祖母身体不好,十天有八日在吃斋念佛,她跟谁去说?阖府上下都知道她是最不得宠的七姑娘,连三房的庶女都不如。
崔湛俯身过来,抱起了若曦,这个动作吓了她一跳,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般亲密了。
当若曦被放在榻上时,崔湛开始解开她的腰带,这无疑触动到了若曦极为敏感的神经,和她最害怕的那一刻。
“三......三哥,你干什么?”若曦抬手去抓他的脸,她一点也不想懦弱了,像只发了狂的小兽。
崔湛很轻易就抓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乖,我看看到底伤了哪里?”
崔湛这个时候要是再没有发现若曦不对劲,那他就白活了一辈子!以前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忌讳,别说是此刻检查她的伤了,两人在花厅小憩时,她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若曦,你也回来了?是么?
崔湛知道自己混账过,他不能让她知道他也重生了!前一世欠你的,这辈子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