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
张志怀察觉到不妙,给吴兴使眼色。
吴兴也看向门口。
杨信却站起来,挡住吴兴的视线:“吴老板,俺们就想买点粮食,虽然是官儿,却也好商好量的和你们谈,有什么可怕的呢?”
张志怀连说不怕。
“张先生可能手有病,倒酒手抖,说话哆嗦,却连说不怕,有点意思。”
于谦笑问:“那请张先生回答本帅一个问题……”
话没说完,张志怀就想多了,下意识要喊。
噗!
一根筷子扎进了张志怀的脸颊上,随即张志怀惨叫,但声音刚刚传出,于谦便将酒杯塞进他的嘴巴里。
“不许叫!”于谦语气平淡。
张志怀瞪大眼睛,鲜血顺着筷子尖滴落下来,他神情惊恐。
“张志怀,你做过什么,为何如此心虚?”
于谦顺着他的眼睛,往外瞟一眼,冷笑道:“别看了,本帅知道你的家丁把酒楼团团围住,但此刻本帅的大军已经进城,伱的家丁敢动,你我便玉石俱焚,反正第一个死的准是你!”
张志怀脸色一僵,惊恐地看着于谦。
他怕死,扎在腮帮上的筷子,实在太疼了。
“尔等也无须惊慌,本帅单刀赴会,不是与尔等玉石俱焚的,而是真心想和各位合作!”
于谦表情淡淡:“倘若不信,也可叫家丁进来,杀死本帅,本帅一路走来,什么阵仗没见过?”
“哼,狭路相逢勇者胜,本帅也不会束手就擒,鹿死谁手并未可知,可以试试!”
咕噜!
杨信和蒋琬心里着急,拼命给于谦使眼色。
您怎么把底细给漏了呢?
万一这些商贾疯了,将吾等杀死在这,岂不冤枉死了?
于谦视而不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要不,试试?”
蒋琬咳嗽一声,您就别逼他们了呀!
噗通!
吴家的家主吴兴,径直跪下:“吴家乃大明良民,愿意听元帅之令!家丁不过护卫吾等的,绝非对于少傅动手的!”
“真不动手?”于谦看着他问。
“不敢动手,家丁只是护卫,岂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啊!”吴兴还拼命解释。
于谦让他起来,又拍拍张志怀的脸蛋:“看看人家多懂事,再看看你!”
每拍一下,都有血流出来。
张志怀痛却又不敢叫,十分难受,哭着说:“张家也愿意听命。”
他心里担忧,于谦是来清算的。
毕竟他们做了叛国之事,朝廷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可反抗有用吗?
宣镇数十万大军近在咫尺,恐怕已经进城了,凭借他们这点家丁,能挡得住谁?
其实就不该贪图于谦那点好处,提桶跑路才是正道。
于谦拿起一双干净筷子,旁若无人地夹了口肉,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然后又端起张志怀倒的酒,一饮而尽。
“酒菜不错。”于谦又倒了一杯,根本不看那些商贾们。
更不担心家丁冲进来,杀死他。
商人向来趋利避害,见于谦镇定自若,显然是相信宣镇大军已经进城,反抗都是徒劳的。
慢慢的,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请求于谦原谅。
于谦还不理睬他们,品鉴着酒菜,还赋诗一首。
过了半晌,商贾的腿都跪麻了,于谦才道:“让家丁都退下,本帅好好吃顿饭。”
于谦专挑肉夹,出京一个多月了,一口肉没吃过。
将士们吃什么,他以身作则,便吃什么。
军中军粮不足,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又连连打败仗,他没心思吃食,人瘦了许多,沧桑了不少。
“都退下!”张志怀大吼之后,对着门外做了个手势。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然后又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于谦听到了家丁悉悉索索退下的声音,满脸不屑。
这表情看在张志怀眼里,心里发苦,在于谦面前,他做再多都是徒劳的,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上千家丁,随时都能冲进来将于谦分尸。
可于谦怕了吗?
不但不怕,还旁若无人的大吃二喝,让所有商人跪着,看他吃喝,就凭这份自信,强大到让人恐惧。
杨信和蒋琬就放不开了,看着大帅吃喝,也嘴馋,却做不到于谦这般身陷敌营的淡定。
虽然面色如常,但后背都是汗。
大军进城,是需要时间的。
于谦身边,就带了不超过三十个护卫,倘若张志怀来硬的,于谦等人都得死这。
酒楼包间变得十分诡异。
于谦坐着吃喝,杨信、蒋琬一左一右站立,数十位商贾全都跪着。
吃饱喝足,于谦认真擦了擦嘴,以及嘴角的胡须。
“还跪着呢?不站起来吃点?”于谦表情淡淡。
“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