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精不在多。”
征兵太多,会耽误民间农耕。
而且,还有供养的压力。
“兵仗局、军器局会提供尔等足够的装备。”
朱祁钰道:“新练的兵丁,以火器为主,但必须会骑马,步骑精通,练火器战阵。”
“启禀陛下,火器兵有神机营就足够了,而且火器局限性极大,尤其受天气影响,恐怕难当大任。”
方瑛认为皇帝外行指导内行,像梁珤这样的勋臣家族,都有系统练兵的不传之秘,是世代传下来的。
而皇帝脑袋一拍,就放弃了原有练兵之法,改练火器之兵,这样的军队如何上战场?
梁珤、李瑾暗暗点头。
“方瑛,你的话有道理,但是,听朕说完。”
朱祁钰并不生气,让大家端着凳子,围坐一圈,笑着说:“朕不骗你们,朕组建团营时,做好了京营全军覆没的准备。”
“结果,京营、宣镇兵丁损失不多,是朕错估形势。”
“你等招募的兵丁超过十万,这些人若都按照老办法练,肯定竞争不过见过血的京营兵丁,练个几年,最终还是会被裁撤。”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朕要纵横漠北,仅靠原京营兵丁,是做不到的。”
“朕自知,远远不如太祖、太宗,连太宗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朕凭什么做到?”
“只能另辟蹊径。”
“方瑛,伱的担心很有道理,火器弊端很大,但朕重整兵仗局,会尽力改良。”
“朕愿意试一试,若失败了,大不了淘汰了战法,重新再练,朕才三十岁,等得起!”
朱祁钰语气激昂。
方瑛等人叩拜,朱祁钰摆摆手:“都起来,不是宫中,没必要拘束,都坐下,围坐起来,你们是朕最信任的人,朕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朕的心,不止是漠北,蒙元的疆域,皆应是大明领土!”
见梁珤要劝,朱祁钰笑道:“朕并不心急,朕做不到,太子去做,太子做不到,太孙去做,终究有一日,大明会做到的!”
“朕的意思是,尔等不必担心没有战事,更不必担心没有用武之地!”
“臣等明白!”方瑛带头跪下。
“练兵之法,尔等慢慢摸索,兵仗局会提供火器,给尔等操练。”朱祁钰定下基调。
练骑马火器兵,好处多多,对兵丁要求变低许多,身材矮小的、力量小的也能上战场。
而且,随着火器的发展,兵丁会成为消耗品,可以批量制造出来,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人口优势。
大明,恰恰有多是人口。
朱祁钰想扎根草原,就得用火器、粮食和信仰,蚕食漠北。
“李震、陈友何时入京?”
朱祁钰问方瑛。
“按照时间掐算,应该快了。”
方瑛想了想道:“陛下,京营回京后,微臣招募的团营,隶属于京营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放下茶杯,紧张地看着皇帝。
皇帝忌讳京营,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重新建军。
方瑛也担心,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以后他该谁的呢?
“不必,京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你新建的团营,可再设一都督府,同样隶属于军机处,不必混为一谈。”
朱祁钰目光一闪:“干脆不叫团营了,以军命名,朕赐你白眊、无当两个军号,如今朕再赐下两个军号,虎豹、背嵬!”
“此二军号,乃是以骑兵为主,从军中多多选拔骑将入这二军。”
“再组建都督府,朕亲自任都督。”
朱祁钰要死死抓住兵权。
两军总兵,他打算给杨信和陈泾,此二人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杨信,将其诏入京中,也可看看他是忠还是奸。
得找个人守宣镇,赵辅就不错。
正聊着呢。
“急报!陛下急报!”
外面马蹄声凌乱,一个太监急匆匆下马,冲进来后扑倒在地上:“宣镇急报!”
冯孝呈上来,朱祁钰看完之后啪的一声砸在桌上:“宣化是怎么守的!”
朱祁钰把奏报丢在地上。
方瑛捡起来,看完之后眼前发黑:“这个谭佑,真的该杀!”
战报上写着,瓦剌兵进入宣化犹如无人之境,一路烧杀抢掠,宣化紧闭城门,拒不出城,不看不知。
陈泾率兵于宣化外十余里张家堡设伏,和瓦剌兵打得难解难分,陈泾屡屡求救于宣化,但宣化总兵谭佑拒不出兵帮助,反而在宣化城内花天酒地。
最终导致陈泾兵败,损失惨重。
“镇守太监呢?巡抚呢?都干什么吃的?”
朱祁钰目光如刀。
陈泾大败,死伤七千多人,瓦剌兵从容于宣化退兵,返回草原。
“把李贤等人宣进来!”
朱祁钰站起来,方瑛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贤等人进来,看见皇帝黑着脸,就知道是出事了,冯孝将战报递过来,看过之后,登时破口大骂。
“这个谭佑是谁举荐的?朕怎么没有印象?”朱祁钰阴沉着脸。
陈泾临时起意,从庞家堡靠双腿跑到宣化,又在宣化设伏,人困马乏,兵丁又少。
以一万人,面对三万瓦剌精兵,十余万家属及其辅兵,没有全军覆没,已经很不错了。
倘若宣化总兵肯出兵协作,起码能保存元气。
结果这个谭佑可倒好,就是不出兵,眼看着陈泾部被打崩,七千多精兵啊,都没了!
“启禀陛下,谭佑于年初袭爵,上任宣化总兵才一多月,乃是张輗举荐,陛下允准的。”王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