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心,感人肺腑,但万万不可封爵!”
亦失哈趴在地上:“太监封爵,前所未见!而且,老奴没有战功,如何封爵?”
“老奴知道陛下惓惓之忱,已然心满意足!”
“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父母为子女计深远,施带儿虽非老奴亲生,却也是老奴一手养大的。”
“求陛下赐他一个官职,他不怕苦不怕难,虽有手脚不干净,有贪污的小毛病,却也是可用之才!”
亦失哈知道,若不要点什么,就没法息了陛下封爵之心。
但是,他不懂皇帝的心。
朱祁钰给太监封爵,是鼓励宫中的太监,为他的大业努力奋斗。
太监没有子女,世券也不必赐下。
不过一个名头罢了,亦失哈又这么大岁数了,指不定过几天就死了。
所以朱祁钰想封爵。
亦失哈明显会错意了,以为皇帝是真心实意想给他封爵,却不想想,自己有什么用?
若是令其嗣子入荫,可就是另一码事了,若后面的太监,有样学样,天下官职岂不被太监嗣子给霸占了?
朕活着尚能镇住,后世之君呢?这可不是个好风气。
“施带儿有何本事?”
“老奴多次出巡奴儿干都司,他都陪同,又随老奴镇守辽东多年,对辽东之事,了如指掌。”
亦失哈竭力举荐儿子施带儿。
估计也是打这个主意,他不要虚名,要一个实职。
毕竟在宫中伺候这么多年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嗯,让他来宫中伴驾,朕考校他一番,再酌情启用。”
朱祁钰没直接赐予官职,岔开话题:“亦失哈,你为大明鞠躬尽瘁,便赐你郑姓吧,赐名郑哈,你儿子施带儿赐名郑戴。”
说着,他提笔写下两个字,让太监赐给亦失哈。
亦失哈捧着赐字,哭个不停:“谢陛下赐字天恩!”
“若有一天,陛下收复奴儿干都司,请将老奴的尸体,葬在松花江岸畔上!”
“朕允了!”
朱祁钰让他起来,又说了几句,便打发他走。
永乐朝真是人才济济啊,连个女真族的太监,都如此出类拔萃,朕身边怎么就没有呢?
王朝盛世,果然能批量制造人才啊,朕什么时候能创造景泰盛世呢?
朱祁钰叹了口气,继续批阅奏章。
直到深夜,才看完奏章,在屋子里转悠一会,便安枕了。
翌日早朝。
“诸卿,朕昨日询问了太监郑哈,他对奴儿干都司非常熟悉。”
“今早,朕让太监读了太宗朝关于奴儿干都司的记载。”
“朕发现奴儿干都司是一片宝地啊!”
“朕突发奇想,想怀柔兀良哈,把兀良哈安置在奴儿干都司,伱们怎么看?”
朱祁钰直接开口。
天气愈发闷热,金銮殿上,摆放着数个木箱空调,有太监摇着把柄,散发着冰冷之气,冲散金銮殿里的闷热。
群臣狂翻白眼,您拿人家的地盘,赏赐给人家,可真有您的!
“陛下,倒是可行,只是微臣担心,兀良哈不愿意啊。”耿九畴苦笑。
王伟送他一个大白眼,废话,人家兀良哈能愿意才怪呢!
大明能出关保护兀良哈还是怎的?
人家归附大明,年年进贡,然后您拿人家的地盘赏赐给他们,挨打了您也不闻不问,拿兀良哈当傻子呢?
“哈哈,不愿意就打到他们愿意!”
“辽东的局势来看,最弱的就是兀良哈。”
“朕昨晚在思考,鞑靼正在整合草原各部,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一个强大、统一的鞑靼!”
“他们能整合部落,咱们为什么不能?”
“此消彼长,咱们收服的部落越多,鞑靼越弱。”
朱祁钰笑着说。
群臣狂翻白眼,您不如直说,何不食肉糜!
咱打得过吗?脑子是个好东西。
真到草原上,和那些部族野战,咱们能打过谁?
就算千辛万苦,加侥幸,打赢了,如何守住呢?
而且,鞑靼部落,逐水草而居,世代不止,除非您能掏钱养着牧民,否则人家凭什么固定在一片草场上,受您管制呢?为大明放牧呢?
“陛下,若说守着城关打,大明尚有一战之力,若是和鞑靼野战,老臣担心啊。”
胡濙打击皇帝的积极性,这话也就他敢说。
咱们不怕守城,但出城野战,还是算了吧。
“王伟,你怎么看?”朱祁钰问问懂兵事的。
“野战以骑兵为主,我朝骑将稀少,精锐骑兵也不多,若是拿出去消耗,恐怕得不偿失。”王伟拐弯抹角说不行。
朱祁钰的脸垮掉,寒声问:“那怀柔兀良哈,可行?”
“陛下,兀良哈打不过大明,但兀良哈和鞑靼勾连。”
“尤其依附喀喇沁部,喀喇沁部拥兵五万,贼酋孛来又野心勃勃。”
“大明虽说不怕喀喇沁,没有利益,平白无故打这一仗,怕是得不偿失。”
王伟说不行。
朱祁钰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不行,那不行,朝堂花钱养着那些兵丁有什么用!”
“干脆解散了,让鞑靼、兀良哈进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