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吧。”
朱祁钰咬牙道:“多分一些田土吧,朕对不起移民去的百姓啊。立三个卫所,包头卫、五原卫、云中卫。”
方瑛却指着中间榆林:“陛下应该重设榆林卫。”
“那岂不是说,整个河套,全是军户?”朱祁钰想用卫所包围河套,河套中心不设卫所。
“陛下,河套是新收复之地,草木皆兵才是。”方瑛不管百姓死活,以稳定疆域为重。
在朝堂眼里,万民如刍狗,不过是朝堂为了实现伟大的工具罢了。
方瑛就是这样想的。
“那就设四卫。”
朱祁钰目光下移:“延绥卫北移,驻守前套(包头),固原卫移驻后套(五原)。”
“陛下明智,此两卫,世受大明恩惠,不至于叛逃,移驻前后两套,完全可信。”
“再重建榆林卫和云中卫,云中卫在夹在大同镇和前套中间,出不了乱子。”
“榆林卫位于河套中间,可以京营兵丁为核心,招募本地原住民,充入榆林卫,在河套中间,不敢造反。”
“无论云中卫、榆林卫,有了乱象,其他两卫,以及长城内的延绥三镇,都能及时扑灭,不至于战火烧起来。”
方瑛目光灼灼。
“这样设计也好,朕会告诉范广,范广再针对河套具体情况,进行微调,朕就不管了,直接和兵部沟通便是。”
朱祁钰微微颔首:“朕新立西孔,迁居正一道、隆善寺,是为了用佛道儒,教化河西,化胡为汉。”
“方瑛,你说贺兰山,需不需要征募一支大军,守护西孔?”
儒教乃中华灵魂、统治基石,可改不可废。
而浇筑灵魂的养料,乃是佛道儒,缺一不可。
所以,天师道犯了大罪,他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就是不想坏了中华之魂啊。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可在宁夏设两个卫所,一支设在贺兰山,一支设在银川。”
方瑛斟酌道:“也可令西孔、正一道、隆善寺,招募一支卫兵……”
他话没说完,朱祁钰挥手打断:“招募容易,解散难,兵权岂能轻授?”
“微臣知错!”方瑛跪在地上。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方瑛在试探他。
意味着勋臣想试探他,皇帝放权,放到什么地步。
“接着说。”朱祁钰没让方瑛站起来,皇帝天心,是你能窥探的吗?
“微臣以为,可在贺兰山,设贺兰山总兵,护卫佛道儒。”方瑛小心翼翼道。
“总兵不必了,还是卫所吧,在银川设两个卫所就足够了。”
西北残破,银川支撑不了太多兵丁。
一个兵丁吃饱了肚子,就得有百姓饿死。
不能乱设。
“在贺兰山开垦一片农田出来,分田土给百姓,多分一些……”
朱祁钰目光闪烁:“朝堂出一批农具,发给军户,朕再想想办法,每百户弄一匹牛,分给军户们。”
“他们保家卫国,朕这个皇帝却不能为他们做太多了。”
“就一批农具,和一些耕牛,农具务必每家一把。”
“钱从内帑出,朕让军器局打造出来,解送过去。”
“至于耕牛……”
国内耕牛是有数的,给河套,就得从国内抽调,伤的是内地百姓,可不给吧,朱祁钰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朱祁钰犹豫。
“陛下,河套牧民都有牛羊。”
“朝中可派驯养人,去驯养、培育耕牛。”
“而且河套土地需要养护,才能耕种,暂时不缺耕牛。”
“所以陛下不必赐下耕牛。”
方瑛帮皇帝解决了难题。
牧民养的牛,只能吃,是不能耕种的。
所谓驯养,都是扯淡,无非是给皇帝找个台阶下。
他看出皇帝犹豫,就是不想赐了,所以顺杆往下爬。
“也对,河套不缺耕牛,就算把耕牛送过去,以他们的财力,也养不起,便不赐了。”
朱祁钰颔首:“那就多送农具,二十户一套木犁,犁不需要养护,倒也省钱。”
“军户,再送一口铁锅。”
方瑛咂舌,皇帝这回可是大出血了。
铁锅呀,那是大明对外贸易的绝对畅销货,漠北诸族求一口而不得,拿到漠北,都是硬通货。
从边贸场中,漠北诸族买回去的铁锅,都拿来打造成兵器了。
而且,这年头最值钱的,就是铁器。
大明用铁尚且短缺,皇帝却一口气答应出去这么多铁农具、铁锅,绝对下了血本。
“嗯……”
见皇帝还要答应,方瑛赶紧磕头:“陛下,已经足够多了!”
“河套百姓,刚刚落户,用不了太多东西!”
“您一口气答应这么多,已是天恩浩荡了!”
朱祁钰止住话头,大明还是太穷了。
想多赐,也赐不下去啊。
“罢了,就先这些吧,朕会让军器局想办法,筹措足够的农具。”朱祁钰也犯愁,铁矿太少。
“再把齐民要术里的《相牛经》多抄几分,带去河套……”
朱祁钰话没说完,方瑛却拼命磕头:“陛下万万不可啊,齐民要术乃是我朝瑰宝,绝不能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