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陛下贺!”郑王举杯跪下,诸王跟着跪下。
浑身痛得呲牙咧嘴。
“都起来!”
“这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
“朕罚你们,是爱你们,若是这些错拿到了朝堂上说,你们的王爵都保不住!”
朱祁钰指着他们:“来,这杯酒喝了!”
宴会采用的是御用斗彩杯,一杯约一两二钱,全是高度白酒,朱祁钰连喝六杯。
皇帝喝了六杯水,诸王喝了实打实的六杯酒。
一般人都醉了。
御前失礼,也是大罪,藩王们只能忍着。
但不得不承认,成年泡在胭脂水粉里的诸王,酒量都很好。
朱祁钰打个酒嗝:“朕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但心里明白着呢。”
“这是今天最后一杯。”
“明日接着喝!”
“鲁王叔祖。”
“您和仁宗皇帝是一辈的,是朕的叔祖。”
“鲁藩镇守山东多年,并无过错。”
“方才您跟朕提,说让于谦把封存的地契、铺面,都还给您,对不对?”
朱祁钰摇摇晃晃:“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于谦算什么东西?”
“他只是朱家的狗,叔祖您才是这山东的主人!”
“他凭什么喧宾夺主,抢夺主人的东西呢?”
“这条狗,不要也罢!”
“传旨,令京营出京,斩首于谦!”
朱祁钰打了个酒嗝,仿佛要快吐出来了。
胡濙立刻收到信号,跪在地上:“陛下慎言,于太保两次救大明于危难,乃大明之英雄,怎能这般辱没呢?况且,京营在于太保手里,京师兵力空虚,如何派兵诛杀于太保啊!”
“那就能让他随意欺负朕的叔祖吗?”朱祁钰爆喝。
鲁王却冷汗涔涔,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呢?
于谦,那是大明英雄啊,皇帝无数次在邸报中宣扬于谦的功绩,怎么转眼就骂于谦是狗?让天下人怎么看他鲁王?
他想说话,但插不上嘴啊。
“去杀!去杀!”
朱祁钰气得坐在地上:“朕这个皇帝说话没用了吗?”
“鲁王叔祖,朕赐伱刀,你亲自去杀!”
“安丘王、乐陵王、巨野王、东阿王、邹平王,都给朕进来!”
“朕赐你们刀,乱刀劈死于谦!”
“把你们的东西,都抢回来!”
“抢!”
朱祁钰扶着案几,慢慢爬起来,结果没爬起来,摔倒了,丑态尽露。
却没人敢笑。
总感觉这乾清宫里,莫名阴寒。
鲁藩六王跪在地上。
“陛下切莫动气,那些东西微臣不要了,不要了!”
鲁王及时抽身,可不能被皇帝揪住错处,周王的下场,历历在目。
“不要了?”
朱祁钰醉眼迷离地看着他:“为何不要?都是你鲁王府的家财,是太祖皇帝赐给你们的,如何能不要呢?”
“冯孝呢?滚过来,传旨给于谦,让他引颈就戮!”
“奴婢遵旨!”冯孝赶紧磕头,偷偷翻个白眼,皇爷您戏过了,别使劲大了,被人看出来了。
胡濙想笑,却憋住了。
王伟慷慨走出来,义正严词道:“微臣弹劾于谦,私吞鲁王府家财,微臣请陛下追根溯源,还鲁王一个公道!”
鲁王冷汗涔涔,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这朝堂群臣配合着,给他上眼药呢!
“什么弹劾不弹劾的?”
“这是家宴!”
“王伟,退下!”
“朕是朱家的族长,有人欺负了朱家人,朕就要管!”
“别说于谦封存的都是鲁王府合法家财,就算是侵吞强占的,那朕也得帮着鲁王说话!”
朱祁钰看向鲁王:“鲁王叔祖,朕知道你颇有贤名,不会做这等丧尽天良的坏事的!对不对?”
“是是是。”鲁王傻乎乎点头。
“那就全是于谦的不是!”
“把太祖皇帝赐给鲁藩的田土、铺面都给收走了!”
“尔等不必着急,朕杀了于谦,就把所有东西还给你们,都是血脉兄弟,朕再封几个王爵,补偿尔等!”
“把山东全封给你们,也只是朕一句话的事!”
朱祁钰大手一挥,恨不得把整个山东封给鲁藩。
鲁王激动地磕头:“圣上天恩,鲁藩感激不尽!”
“叔祖不必忙着谢恩。”
“提着刀去砍,去抢!”
“杀了于谦!”
朱祁钰嘿嘿笑道:“杀了于谦,朕把山东封给你!”
好像说出心里话了!
张凤王伟面面相觑,皇帝难道真的要杀于谦吗?
“不过!”
朱祁钰话锋一转:“鲁王系建藩兖州府,可你家的土地,怎么跑去济南府了?”
鲁王还沉浸在封赏的喜悦之中,答对道:“回陛下,微臣妾室傅氏是济南富户,济南府的田土是她的嫁妆,并不属于鲁王府资产。”
“朕没记错的话,玉碟里录的,此傅氏出身贫民啊,因颇有姿色,被你纳入王府的?”
朱祁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