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丁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蜷缩在地上,咳嗽个不停:“大哥,老子想投降啊?”
“这不没办法吗?”
“降了还能活。”
“真困几个月,咱们这些人都不用官兵攻打,都他娘的饿死了!”
胖丁慢慢爬起来:“蓝老大的仇,谁能忘?但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啊!大哥!”
侯大狗盯着他,一字一顿:“那老子也不降!”
他揽住胖丁的脖子,谨慎观察四周,压低声音道:“咱们还没走投无路。”
“大藤峡这么大,找出几万大军容易。”
“但找几个人,却难如登天。”
“大不了咱们把大军舍了,藏在山涧里。”
“咱们不出来,官军一辈子也找不到咱们,只要财货还在手里,怎么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侯大狗不想放下权贵。
胖丁赶紧点头,但心里却发毛。
连起义军的首领,都打退堂鼓,何况人心惶惶的乌合之众了,这些人打仗不行,内讧却都是好手。
一旦炸了营,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峡谷外。
欧信和陶成按部就班练兵,也有将领偷懒。
但他俩勤勤恳恳,跟着兵卒一起练,导致这两队的兵卒很少喊苦喊累的,战斗力肉眼可见的提升。
这一切,都被御史记录在案,汇总到方瑛手中。
方瑛共派出二十个将领,一将一千人,共两万大军,把大藤峡完全包围,形成闭环。
但总兵府衙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桂林叶氏家主,叶凯。
另外两个分别是梧州府知府陶铨和广西镇守太监卢宣。
因为方瑛围而不剿,来给方瑛施加压力来了。
“方总兵,咱家可直达天听,你在地方的所作所为,咱家可要禀报给皇爷的。”卢宣捏着兰花指笑着说。
总兵府衙,卢宣竟然坐在主位上。
反倒总兵方瑛,坐在次位。
“方某无愧于心,陛下自然秉公直断,下官愿等陛下裁断!”方瑛不敢得罪卢宣。
他来广西路上,就有人提点他。
镇国军没有镇守太监,这个卢宣花钱在京中找了很多关系,想要做镇国军的镇守太监。
但皇帝没派,卢宣以为是方瑛进了谗言,所以就恼恨方瑛。
“哼!”
卢宣冷笑:“那还不立刻发兵剿贼!”
“公公,我军对大藤峡内部地形不熟悉,贸然进剿,恐怕损失惨重。”
方瑛苦口婆心解释:“侯大狗被困在大藤峡之内,用不了多长时间,其部自然溃败。”
“用不了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呢?”卢宣问。
“回公公的话,下官以为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方瑛姿态放低。
卢宣登时厉喝:“皇爷等着报捷,岂能枯等你两个月?明军兵卒,也要等两个月后再报功?”
方瑛并不说话。
“传令,立刻进剿大藤峡!”卢宣厉喝。
“公公,下官才是广西总兵官。”
“军令当出于下官之手,此乃下官出京时,陛下亲自交代的!”
“公公岂能越俎代庖?”
方瑛可不会将兵权交出去。
“本公公乃皇爷近臣,你方瑛贻怠战机,本公公有权接管镇国军,届时本公自然会向皇爷禀明事情原委!”卢宣厉喝。
双方僵持不下。
梧州知府陶铨打圆场道:“二位莫急,都是为国朝效力,为陛下效能,一团和气便是。”
“哼!”卢宣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方瑛苦笑一声:“陈知府,侯贼打破了梧州府,你是清楚侯贼实力的,贸然进剿,结局如何,尚不可知。”
陶铨脸色一垮,他是正统十年进士出身,和他一榜的商辂、章纶、叶盛、原杰等都已经位极人臣。
而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偏偏梧州府被叛军打破,他这知府官帽都难以保全。
“下官能理解总兵的苦处。”
陶铨苦笑:“所以下官把广西望老叶朋友请来,叶朋友出身广西望族。”
“下官的意思是,劳烦叶朋友,去找侯大狗说和,招安侯大狗,消弭兵祸。”
“总兵意下如何?”
这才是正戏!
帮着侯大狗说情来了。
方瑛目光看向叫叶凯的老者。
叶凯戴着四方平定巾,恭恭敬敬一礼:“见过总兵大人。”
陶铨之所以叫他的朋友,因为叶凯是举人,人家叙的是同学礼。
“叶先生有何妙计教方某?”方瑛不急不怒。
“若总兵有意,老朽可代总兵去说和侯大狗,令其招安。”叶凯悠然道。
叶家,可是岭南大户。
他家名垂青史的是叫叶宗留,是个反贼,狼筅就是叶宗留叛军发明的,正统朝最大的叛乱,就是叶宗留引发的,袭扰闽浙赣三省。
但叶宗留是浙江人,叶凯却说和叶宗留隶属一脉,同出一家,两家共用一个族谱。
“公公怎么看?”方瑛没下决定,而是看向卢宣。
卢宣冷笑:“依本公公之意,没什么可招安的,侯大狗势弱,直接派兵镇压即可。”
“卢公公此言差矣,打仗是要死人的,既然已经把侯大狗逼入绝境了,不如招安其类,令其为国朝效力便是。”陶铨笑道。
看着此二人一唱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