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
当初皇帝强征诸王入京,诸王不敢拖延。
入了京师,被皇帝连打带削,封地没了,全家被拘禁入京。
然后宗室将军被强征入京。
然后又是宗室的所有近亲,全部被强征入京。
一步一步。
急火煮螃蟹。
到现在,宗室沦为肥猪,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皇帝就开始杀人了。
随便冠以罪名,没有实质证据,就开杀了。
宗室们眼巴巴地看着年长藩王。
再不团结起来,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们了!
周王咬了咬牙,挺身而出:“陛下,您处罚荆州王,起码要有证据呀。”
被吊起来的荆州王,朝着周王投去感激的眼神。
他嘴巴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周王什么意思?”朱祁钰看过来。
周王被劈了一刀,请外伤医者治疗,还没治好,背部伤疤剧痛。
现在佝偻着身体,弯腰磕头牵动伤口,都会剧痛。
“陛下乃皇族宗主,处罚荆州王自无不可,只是,请陛下让荆州王死个明白!”
周王恭敬道。
“怎么不明白了?”朱祁钰阴沉着脸看他。
周王咬牙道:“证据,臣等想看到证据!”
“朕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所说所言,难道不是证据吗?”
朱祁钰目光阴冷:“还要朕拿出什么证据?嗯?周王?”
“是不是等荆州王率领私兵,攻入奉天殿,坐在龙椅上,才算是证据啊?”
“还是说荆州王谋反,有你周王一份啊!”
“当够了藩王,你也想做皇帝了是不是?”
朱祁钰厉吼:“做梦!”
“抽!”
“朕要看看,谁敢造反!”
啪!
太监挥动长鞭,抽在荆州王的身上。
荆州王被塞着嘴巴,仍然从喉管里发出一道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陛下,臣等不敢质疑陛下。”周王面容惊恐,特意把诸王都带上。
“不敢?”
朱祁钰冷哼:“那你在放屁吗?”
“堂堂宗室藩王,不规范自己,管束宗室,反而质疑朕的话!”
“当什么藩王,回去养猪算了!”
朱祁钰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你想要证据。”
“好,朕给你证据!”
冯孝从门上下来,将厂卫密奏,递交给周王。
“东厂密奏,算不算证据?”朱祁钰冷哼。
周王不敢看!
密奏,只有皇帝才能看!
他是藩王,胆敢翻阅密奏,岂不自己承认,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尤其听到荆州王的闷哼声。
他嘴巴被塞着,鞭子落在身上,喉咙里传出非人般的惨呼。
“微臣有罪!”
周王匍匐在地:“微臣只是不希望宗室互相残杀,是以冒犯了陛下!”
宁王、蜀王等人咬牙帮腔:“陛下,周王身为宗室之长,爱护宗室,也是有理的。”
秦王、庆王也站出来帮周王说话。
周王才松了口气。
其他诸王也帮腔。
杀一个荆州王,反而让诸王团结起来。
朱祁钰面容不变。
“诸王莫急。”
“朕不是听不进去劝谏的皇帝。”
朱祁钰笑道:“若荆州王没有谋逆造反的心,朕也不会如此严惩。”
“周王为宗室发声,心里是有家族荣辱的。”
“朕很欣慰。”
周王一愣,皇帝在表扬他?
“但宗室能蓬勃发展,最重要的是和睦,心在一起,劲儿往一起用,宗室方能蒸蒸日上。”
朱祁钰缓缓道:“荆州王造反,破坏了宗室和睦。”
“周王,你是宗室之长,就由你亲自鞭笞荆州王,打死为止!”
又来这招?
周王脸色一变,他是帮荆州王说话的。
怎么能变成皇帝的帮凶呢?
鞭笞的太监停手,走过来将鞭子交给周王。
“陛下……”周王不想接鞭。
“周王,为皇族和睦,便劳烦你了。”朱祁钰笑道。
“陛下且慢!”
庆王膝行几步,跪在前面:“周王乃族内长者,岂忍骨肉相残?何况周王有伤在身,不宜劳动。”
朱祁钰没想到,庆王胆子这么大,敢站出来。
“那就请庆王代劳吧。”
庆王赶紧磕头:“陛下,微臣身体不好,医者叮嘱微臣,不能劳累。”
“那你指一个人,让他动手。”
朱祁钰不打算放过他。
庆王被架火上烤了,回眸看一圈,所有人低头,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他指向辽藩一个辅国将军,麻阳王朱贵燠的庶子,朱豪垒。
麻阳王在正统朝就死了,朱豪垒虽是辽藩将军,但没有靠山,如今荆州王犯罪,就让辽藩的人亲自执行家法,十分合理。
朱豪垒跪得地方很远很远。
被带上来的时候,闻听庆王建议陛下,由他亲自执行鞭刑,整个人都傻了。
荆州王就是原辽王,是他这一支的主宗。
以前他朱豪垒也是镇国将军,皇帝暴怒之下,削其爵位,降格为辅国将军。
站在荆州王身前,朱豪垒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