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的罗俊,闻听诏令走进了奉天殿,从袖口里取出奏章,拜叩奉上。
经过周瑄调查,猪圈里的银子确实不是罗俊的。
而是有人收买了罗俊家丁,将银子埋在猪圈的。
是谁还在查。
但在银子上,还发现了线索。
都是官银。
“周瑄,你来说!”朱祁钰把奏章丢在御案上,冯孝拿起来,交给朝臣传阅。
周瑄进殿,叩拜行礼后,才道:“陛下,微臣还不知道,埋银子的人,但可以确定,这些银子都是官银,从府库里拉出来的。”
“这么多银子,招摇过市,还不被人发现。”
“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用的是官府的银车;其二,钱庄押运。”
“微臣全都查过了。”
“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第二刀落下来了!
斩向文官!
耿九畴立刻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可用性命保证,官家的运银车,没有离开过府衙。”
“耿尚书莫急,听下官说完。”
周瑄道:“我大明行银票制,不像以前,全都需要银车解运。”
“而随着票号的发展,票号经营的运银车已然经营不过来,所以将运银车外包给了镖局。”
“京中承包运银车的镖局有三家。”
“所以,这三家镖局应该是有运银车的。”
“但微臣实地走访后,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镖局的运银车,并不属于镖局,简单点说,镖局是租赁的运银车。”
“因为运银业务有限,打造运银车,成本太高。”
“所以镖局选择租赁。”
“而租赁的对象,恰恰是户部!”
“说是租赁,其实是私用公器,是犯罪!”
周瑄拿出凭证,呈交上来:“这是口供,因为是私下交易,所以没有立下字据。”
朱祁钰看向耿九畴:“可有此事?”
“微臣不知!”耿九畴满脸震惊,下面的人,竟然把运银车借出去了?
“继续说。”
周瑄磕个头:“微臣遵旨。”
“这家叫长风镖局。”
“就是他家从户部临时借来了运银车。”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银子运到了罗俊的家中。”
白圭忽然皱眉:“长风镖局?可是那家走私的镖局?怎么还存在?”
周瑄被打断,苦笑道:“这一点下官不知。”
“那镖局后台太大,朕拿它没办法。”
朱祁钰缓缓开口:“接着说,不要打断。”
朝臣愣神,皇帝惹不起的人,那是谁呢?
大家纷纷看向了胡濙和于谦。
二人也很无语,我们差那点钱吗?
那是鲁王的产业。
皇帝没收网,等着平鲁藩用呢。
“银子是官银,用的是户部的运银车。”
“是长风镖局押送的。”
“目前可以确定,银子也是从户部府库中运出来的。”
“至于如何操作的,微臣还在查。”
“雇佣长风镖局的,是一个江浙口音的中年人。”
“但微臣去查这个人,却如石沉大海。”
“目前,微臣只查到这些。”
周瑄说完,磕了个头。
“耿九畴,户部多久没整治了?”朱祁钰问。
“回禀陛下,微臣就任后,便一切如常,没有整治过。”耿九畴满脸冷汗。
“哼,一道可口的菜肴,放一天就会发馊,倘若积压了百年,还能吃吗?”
“于谦也说了,户部转运出去的粮食,到目的地的少之又少。”
“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干脆,就从户部开始。”
朱祁钰俯视群臣:“传旨,即日起,六部自查,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不要留情。”
“把六部给朕打扫干净了!”
“下次,再出什么幺蛾子,若是从六部传出来的,六部尚书都得摸摸自己的脑袋了,被砍掉后丢去哪,可就不一定了。”
“更别想诓骗朕,朕不是漠北王!”
“朕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敢骗朕,朕要他九族的脑袋当球踢!”
“听到了吗?”
朱祁钰忽然爆吼。
朝臣全都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砍文臣的一刀,落下了。
一点都不狠,却足以让文臣伤筋动骨。
自查嘛,自然要搞得风声鹤唳,让这些文官没办法撺掇到一起,等朕的孩儿出生,再释放一批人,安抚一批人,才算作罢。
又讨论了些朝政。
下朝的时候,已经正午了。
“邢国公和老太傅留下。”朱祁钰留下这两个人。
宫外。
范青一夜没睡。
他还审讯了秦老汉和田青。
今天早晨,他还再次审问了张忠和管家。
基本上可以确定。
杜英府邸发现的地下室,是按照张家地下室仿制的,几乎一模一样。
管家嘴里的张克涛,他也在找。
“白遣,你怎么看?”从巡捕营出来,范青问逯杲。
白遣是逯杲的字,两个人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