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临顿里,这里有着一座大宅子,这座宅子的规模之大,简直可称为苏州之最。
而在这座大宅子门口,则矗立着一座奇石,上面刻着廉石二字!
这正是江南四大姓“顾陆朱张”之一的吴郡陆姓的老宅。
此刻,这件老宅中,却人头攒动,苏州府有名有姓的头面人物几乎就聚集在这座陆府中。
这些人面色不安,左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突然听见内堂中传来一声咳嗽,众人赶紧正襟危坐。
随着咳嗽声之后,从内堂走出来一位老者,虽然手拄着拐杖,却依旧精神健硕。
一见这位老者,堂上众人皆向此人行礼。
“见过陆翁!”
那老者含笑点头回应,他正是吴郡陆氏第二十二代掌舵人,陆孝祖。
陆孝祖今年已经快七十,却依旧声音洪亮,气势不凡:“今日各位贤达齐聚我陆家,是苏州府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乃是同样是苏州望族的徐家家主徐文辉起身说道。
“陆翁,确实出了一件大事,我等心里没底,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向陆翁问计。”
陆孝祖微微一笑:“行啊,各位不嫌我这把老骨头,老夫就替各位出出主意,徐贤侄,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你们如此惶急!”
徐文辉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你陆家在苏州扎根千年,苏州发生如此大事,你会不知道?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徐文辉却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颇为恭敬的对陆孝祖说道:“陆翁,今日苏州府来了一位钦差,将苏州府上下阖府官员全部锁拿,而今苏州府已经陷入停滞,官府无人理事,市面上盗匪横行,运河上片帆不见,百姓人心惶惶,我等都是苏州府土生土长的人,总不能眼见苏州府如此乱下去吧?”
陆孝祖看了徐文辉一眼,微微一笑,端起了桌子上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朝廷自有制度,既然那位钦差拿下了苏州阖府官员,自然有他的道理,说破大天去,这也是朝廷的事,我们这些人虽然有点身家名望,可也不能越俎代庖,替朝廷去操这个心,况且,苏州府能乱到哪里去?府里不是还有卫所兵数千,可镇压一切,各位不必急躁!”
徐文辉心中暗骂,你他娘的是不急,今年的漕运又不是着落在你们陆家身上!苏州一乱,漕运不畅,死的是徐家又不是你们陆家!
大明洪武开始,朱元璋就定下了漕运制度,从南方调集粮米供应北方所需,只是当时皆以海运为主,民运为辅,设粮长负责征收和押送,而苏州府为天下九府之首,则从府中各县运集粮食之后,再由府中大户负责承运,通过水路将漕粮运到应天府,再由京畿都漕运司安排漕司运输到北方。
对于地方上那些粮长来说,运漕粮,那是破家的行当,可对苏州府的这些大户来说,却是发财的好机会!漕粮免税,而且运输漕粮的船只都有不受地方官府卫所巡检司检查之权,这些大户就在运输的漕船之外另行安排船只运输自家的货物,得利岂止一点点。
所以往年漕粮运输是这些大户抢破头都要抢到手的生意,今年好容易被徐家抢到手,徐文辉正准备大赚一笔,谁知道苏州知府汤宗不知道发了什么风,三日内不许运河上有任何船只下水,哪怕是漕船也不例外!
三日时间徐文辉也不是等不起,可现在又来一个发疯的钦差,将整個苏州府的官员全部拿下,官府没有人主事,那这条禁令鬼知道要执行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