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是也不完全是！”

常继祖来了兴趣：“你仔细说来听听？”

沈达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对常继祖说道：“厂督，你可知道，自从太祖皇帝颁布禁海令之后，在东南海面上，有多少人在靠海贸吃饭？”

常继祖摇摇头。

“不下三十万人！”沈达直接伸出三个手指头：“这三十万人里大都与朝中重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海禁不开，这些人就可独霸海贸之利，厂督你想必也知道，海贸之利，富可敌国！而今厂督又将海上倭寇席卷而空，海上再无倭寇发难，眼看海贸之利又可翻上几倍，如此大利面前，这些人怎么可能允许厂督说服陛下再开海禁？”

沈达越说越激动：“若是厂督想在海贸中分一杯羮，到还好说，大不了沈家将自己海贸的五成分子分于厂督，可要是开了海贸，那厂督将面对的是所有海贸商人的怒火，从此明刀暗箭，防不胜防啊厂督！”

常继祖脸上挂着笑容：“你是说那些做海贸的会不折手段的对付本督？”

“那是必然的！”沈达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只要厂督将这沓文稿当奏折递到陛下那里去的的那一天起，那些做海贸的就会全力对付你，朝堂上有他们豢养的御史、重臣会对你发难，而在暗里，会有源源不断的杀手来刺杀厂督您！反正就一句话，只要你上了这份条陈，从此您就永无宁日了！”

常继祖缓缓站起身来，慢步走到沈达旁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沈兄，你觉得我怕吗？”

沈达不明所以的看向常继祖，意图继续劝解他：“厂督，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常继祖冷笑一声：“当然有必要！本督要开海贸，不光是为了获得私利，本督还要获得国家大利！海疆之大，难以想象，海贸之利，同样难以想象，以诺大海疆操之于商人之手，此乃国家取祸之道！”

“沈兄，你想想，海商越重，获利越多，则野心自然会随即膨胀起来，商人有了野心，那就再没有了国家！无论是草原诸国，还是倭国，西洋诸国，甚至那些红毛夷人都能成为商人的合作伙伴，为求大利，这些人将会无君无父，也没了国家大义，名族之本！”

“如此，大明的海疆还是大明所有吗？没有了国家庇佑，甚至国家一弱，这些商人就会如同饿狼一般蜂拥而上，将这個国家撕咬得体无完肤！”

此时常继祖心中想的正是明末的那段历史，那些晋商为了自己的私利，走私了大量战略物质给女真人，然后拼命的允吸大明最后的一点血液，结果让大明轰然倒塌，结果进入了华夏名族的至暗时代，也就是从满清开始，华夏落后于世界，从一个世界顶级大国，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对象，也就有了华夏名族那么多年的屈辱历史！

要想制止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就要从现在就斩断商人的野心，让他们在国家控制的范围内行事，按照国家意志行事！如此才能保证华夏一直处于世界顶级水平！

沈达虽然觉得常继祖说的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可想想自己之前为了海贸之利，甚至与倭寇合作，倭寇侵扰大明海疆，自己实际上也是出了一份力的，顿时也就不说话了。

常继祖拍了拍沈达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沈达说了一句话。

“沈兄，商人还是要控制一下的好！”

沈达听得直接就是一激灵，赶紧说道：“可是厂督，此事太大，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啊！”

常继祖笑笑：“从长计议？长到什么时候去？等本督老死吗？沈兄，本督只争朝夕！”

一句只争朝夕彻底让沈达无言了，他看着朝气蓬勃的常继祖，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厂督，你踩我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