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应该不会喜欢。
一勺又一勺,才舀了不到三分之一,梁阗就觉得自己的胃部被塞满了,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在喉咙的艰难滚动下又强迫自己咀嚼了两口,这才放下勺子。
姜文君十点半的时候准时从书房出来,发现本应该摆在桌面上的空碗消失不见了,倒是流理台上倒置一口碗两个勺,上面还沾着水渍。
她走到梁阗房间前敲了敲门,“阗阗,今天碗你自己洗了?”
“嗯,今天作业少,就顺手洗了。婶婶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核桃蛋很好吃。”
姜文君毫不谦逊地大笑,朝着书房的方向说道:“梁湛,听听阗阗说的老实话。”
书房里的男声幽怨,“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小叔给某人当了多少次小白鼠。”
姜文君讪讪笑了两下,“对了,阗阗,今天念念来过了吗?怎么没听见她出声儿?”
付念咋咋呼呼活泼爽利的性格特别讨姜文君喜欢,每天晚上一大一小两人都要进行虚伪的商业吹捧。付念夸她厨艺精进天生大厨风范,姜文君也要把她的数学天赋吹得天上地下。
梁阗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喉头微滚,“她今天数学题错了一道,赶回去自我反思了。”
姜文君长长“哦”了一声,想着这确实是付念会做出来的事,趿拉着拖鞋回到房间。
被姜文君打乱复习思路的梁阗无心学习,打开塞在抽屉里长期封存的手机,给大姑发了短信。
梁阗:【姑,你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
梁菱的回复很快,很明显还在电脑前办公。
梁菱:【这边合同出了点问题,还得有半个月吧,出什么事了?】
梁阗:【给我带一盒珍妮曲奇。】
梁菱:【念念生你气了?】
梁阗不喜欢甜食,再贵的点心放他面前,只要付念不在,他就能弃如敝履。
梁阗:【嗯。】
上周因为林诗雨突然告白,梁阗在教室耽误了一会儿。付念估计是在停车场等得不耐烦了,气势汹汹地跑上来,没留神在人前摔倒,本就够她发个不大不小的火气了,最后两块珍妮曲奇还被林诗雨弄洒了。
要知道,付念这没心没肺的性子,眼里就两样东西,面子和吃食。
这下子撞一块儿了。
梁菱是知道付念对她这个侄子的重要性的,一边给下属布置任务,一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急吗?用不用给你寄过去?】
梁阗下意识地客气,不过很快把聊天框里的“不着急”三个字删掉,改成了“好”。
结束和梁菱的对话后,梁阗又把指尖放在了和付念的对话框上,删删减减斟酌了好长一段话,刚准备发送,突然想到付念上周因为在床上打游戏的时候喝牛奶,洒了满被子,被付妈妈没收了手机。
他抿唇,指尖在手机侧边轻按,熄屏。
很烦。没有零食,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付念了。
一块黄灿灿的大元宝在眼前摇晃,梁阗抬眸,焦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缝里钻进来了,在桌面上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来回漫步,机灵地避过了梁阗的笔盒和课本,用它圆胖的脸蛋蹭了蹭梁阗的手背,像是安慰。
焦糖是一只乳色加白英短,寒假的时候付念从楼上李阿姨那里偷渡来的。
付妈妈猫毛过敏,三令五申不准往家里带小动物。付念小心翼翼地把它在家里藏了两天,付妈妈还是从自己手臂上发的红疹子上发现了异样,在付念去给焦糖找食物的时候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并成功发现诱因。
付念活蹦乱跳地背着一大袋猫粮回家,正想着今天要给焦糖放多少食物才能维持它苗条的身形,没想到一进门面对的就是付爸爸和付妈妈的二堂会审。被要求强制遣返焦糖不说,自己也被罚了一个月不准吃零食。
痛失爱猫和物质寄托的付念深吸了一口气,跟变魔术似的,抽搭两下鼻子,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不知道付妈妈心疼了没,开了一条门缝偷听的梁阗是舍不得的。
他用五分钟的时间说服了姜文君和梁湛,再经过一分钟的语言组织和表情调整后。
梁阗敲响了付念家的门,顺理成章的,焦糖搬家了。
梁阗还记得当时付念听到他的保证时那惊喜的眼神,明灿灿的黑色眼瞳里像是盛了一条银河,流光溢彩。
思及此,他突然弯了弯唇角,转瞬即逝。
今天竟然连最喜欢的焦糖不来看了,应该是真的很生气吧。
梁阗在它肉嘟嘟的下巴上挠了两下,突然起了坏心思。
而此时把一张大脸埋在梁阗手心里的焦糖,以及它名义上的铲屎官付念,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焦糖的出现沉迷猫片[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