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是远房亲戚,亲爱的。阿贝·卡拉说他们是表兄妹,可我认为他们是情人。”
“这不可能!”敬琬下意识地否认掉赫尔特的猜想,劳拉漂亮迷人真诚热情,她有一双纯净好看的眼睛,她绝不相信她和卡拉先生之间存在那样不堪的关系,况且,“如果是情人关系,他们要怎样住在一个屋檐下?这太荒唐了。”
赫尔特不以为意,“尽管犹太人在德意志很难生存下去,但至少从前的卡拉非常富有。所以这虽然荒唐,却并不难理解。”
敬琬不懂他这些笃定的谬论都是从何而来,激动之下出于潜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赫尔特握紧,她没有继续反抗,只是无奈地看着他说,“并非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赫尔特。”
“我知道,比如你。”赫尔特很懂得进退,当他发现这个话题并不能让两个人的感情升温甚至会因此争吵时就会自发停止,他眨了眨蓝眼睛,这是在敬琬面前惯用的呈现无辜的伎俩,“知道吗,海伦娜,你甚至还没有感谢我。”
而这伎俩对敬琬实在好用,他无辜的眼神总让她不停地回想起曾经温馨开怀的日子,她抽出一只手抚着他的侧脸,“赫尔特,谢谢你。”
脸颊边的手掌有些凉,赫尔特侧过头去吻了吻发凉的手心,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她,“这里不是慈善所,我也从来不是善良的教徒。我并不在意他们的去向和死活,我只知道,卡拉夫人在这里,你就没法安心地和我去柏林,我还知道,如果劳拉•卡拉能够离开这里,你会感到开心。”他句句清晰地提醒她、告知她,“海伦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你的欢心,然后得到你。”
敬琬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甜言蜜语,她做不出回应,只是心跳地很快,脸也有些发烫,很久后她才说,“赫尔特,等到战争结束,我会回到中国,结婚生子过完一生。而你也会找到一位漂亮的姑娘白头到老。”即便战争结束遥遥无期,她早已做好在乱世漂泊的准备,但她总是希望终有一天落叶归根的。
赫尔特笑着伸出食指挡在她的嘴唇前,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在德意志,你也可以结婚生子过完一生。而且,难道你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吗?”
当敬琬明白过来他是在求婚,好笑地摇摇头,故作镇定地去掩饰大浪滔天无所适从的内心,“赫尔特,我已经25岁了。”
“那又怎样?”他不懂,“难道你一定要找个老家伙才正常吗,我可不同意。”见她不说话,他扳过她的肩膀,用带着哀伤的语气低声说,“海伦娜,以前在军校,我时常会听到亚洲战场的消息,每当那时我都会转身离开不愿再听,因为我很害怕在那些遭遇里会有你。你大概不知道,那天我在卡拉的家里看到你有多开心,海伦娜,我们又相遇了,这并非易事。”
敬琬不知被他的哪一句话所触动,不自觉地红了眼圈,她抿着嘴唇低头,又很快抬起,“我也很开心,赫尔特,我想过无数次你长大后的样子,我终于看到了…可那个发生可怕遭遇的地方是我的祖国,我的家乡,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如同德意志于你。”
“是的,亲爱的,我明白。但战争不会轻易结束…”赫尔特握紧她的肩膀,普鲁士蓝色的眼睛里铺上一层雾气,极近的距离下朦胧又清澈,“我无法让你在这样的年代孤身一人,我可以在这里给你一个家,我可以保护你,就像从前你保护我那样。”
在两人相爱的时光里,赫尔特对她说过无数的情话,温柔的,霸道的,激烈的,甚至是残酷的。只是在她往后漫长的一生中,关于婚姻契约的话却只有这一次。他无比忠诚,那时正值年轻的赫尔特并不将日耳曼人要和本族女人结婚生子的血统论规章放在眼里。即使最后他令她屡屡绝望痛心,她也从未怀疑过他那一刻的真心,只是每当想起,心中总会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