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整个庄周秘境就破碎了。
毕竟有谢不晦和谢不言两个渡劫期大能在,恢复意识之后毁灭掉一个秘境实在是轻轻松松。
姜行梦几人看着坍塌的秘境,正中间露出了一个有些狼狈的人影——正是姜裕,或者说,姜裕的魂体。
姜裕紧闭着双眼,靠在树上,不知生死,姜行梦、姜辞、玉向今不敢贸贸然靠近,谢不言和谢不晦倒是走上前去,探查了一番。
谢不晦叹息:“……已经神魂俱灭了。”
姜行梦冷笑一声:“恐怕又是容昭做的手脚。”
谢不晦看了一眼天上,意味深长道:“不是他。”
顿了顿,他道:“姜裕所作所为,乃是逆天而行,天道容不得他,确实和容昭无关……容昭眼下,恐怕也受了不轻的伤。”
姜行梦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梦,而后问:“他伤得很重?是否足以让江潮突破他的禁制?”
谢不晦老神在在:“这就得看江潮是否愿意突破禁制了。”
姜行梦有些不解,但转而一想到江潮的性格,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江潮看上去并非是全然反对容昭的,但也不是十分支持。
颇有些摇摆不定,但却不知道他摇摆不定的根源是什么。
姜行梦沉吟片刻,对谢不晦道:“师尊可有办法,让我和司命仙君说几句话?”
谢不晦并不意外姜行梦会这么要求,颔首:“自然可以。”
几人留在庄周秘境内的都是神识和魂魄,身体被玉清戈几人妥善地安置在清静院里,眼下都苏醒了过来,着实将玉清戈几人吓了一跳。
洛霜寒又惊又喜:“你们终于醒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辞、玉向今留下,给玉清戈三人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另一边,姜行梦和谢不晦一起进入了清静院的内室,准备联系江潮。
谢不晦在空中绘制出一个阵法,而后一面巨大的水晶银镜铺开,江潮的身形出现在了银镜中。
姜行梦看着正独自坐在棋局前的江潮,心下微叹,开口唤道:“国师。”
江潮偏了偏头,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地,目光在触及到姜行梦之后,微微泛出一丝笑意:“……九娘。”
姜行梦和江潮一时无话,谢不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不想影响到两人的对话。
片刻后,姜行梦才说:“我三番两次入梦看见你们对弈论事,是你做下的吧?”
江潮点点头:“是吾。但……吾并没有想到,你真的能够凭借短短的梦境,推测出事情的全貌。”
姜行梦笑了起来:“我以为,国师算是了解我的人了。”
她说着,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了江潮腰间挂着的、属于她的香囊,眸光微动:“我不太能明白……国师究竟为什么帮我?”
江潮依旧坐在原地,侧身转向姜行梦:“因为你教会了吾很多事情……例如,天命在我。”
姜行梦只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我记得,当年在容昭悟道的那一场战争中,你并没有出手救人,恐怕便是因为信天命】吧?你说我教会了你天命在我,我却并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什么。”
江潮淡淡地笑起来,几乎不能让人捕捉到他的笑意:“你能做到如今这一步,便已经是最好的说明了。”
姜行梦微微垂眸:“那这局棋,仙君还下么?”
江潮定神看了一眼棋局,而后笑起来,仿佛雪域生花,明月拂面,美得让人心颤。
他信手掀翻了棋桌,对姜行梦道:“天命在你,这局棋,也是时候终了了。”
他话音刚落,容昭便自远方飒沓而来,怀里还抱着那只猫,脸上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容昭看了一眼散落满地的棋子,轻声叹气:“司命仙君啊……”
江潮撑着头,懒懒地看了一眼容昭:“九娘也在,你想和她说说话吗?”
容昭呼吸一滞,向来温润持重的神色竟然有些慌乱。
江潮了然,而后让开了位置,指着水晶银镜:“……喏,她在那里。”
姜行梦看着容昭,这位清明派的开山祖师,这位曾和她一起在凡界度过了三五春秋的友人。
他通身的气质一如往日般贵气,只是眼里的温润不再,变得有些古井无波。
哪怕他笑着,那笑意也有些虚假。
容昭抱紧了怀里的猫,竟有些狼狈地侧过头,不敢看姜行梦:“九娘,好久不见。”
姜行梦“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青雀子,好久不见。”
那个只有故人会唤出口的乳名一出,容昭脸上的端方持重到底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