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复虽然没有那么庄重严肃,但也不是菜市,谁都可以说话的。
这一声传来,顿时吓了众人一跳。
县令身旁的县丞、主簿顿时朝声音来源看去。
李县令见状轻咳两声尴尬道:“那是本官的一位朋友,近日我有事寻他过来帮忙!”
人家李大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旁姓胡的县丞和姓马的主簿连忙打了个哈哈。
胖胖的胡县丞更是道:“大人之友定是饱学之士,闻得此诗叫声好实属正常!哈哈,哈哈!”
这句话捧了李县令,也顺便帮他化解了危机,徐鹤不由佩服这位县丞的说话艺术。
上次县试时也是他说了几句场面话,还点了他要叫县令老师。
这样心思玲珑之人,徐鹤打定主意将来要结识一番。
这边李县令听胡县丞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哦?胡县丞也觉得此子的诗不错?”
胡县丞闻言一窒,他虽然是举人出生,但学问也就那样,制艺作文还算马马虎虎,但是说道诗道用典就非其所长了。
只见他踌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回道:“本县案首所作之诗头两句就十分精彩嘛,鸭头新水暖,暖处鸭先知】,前文用李太白诗遥看汉水鸭头绿】之典!后一句破题,大人新收的这学生真乃急才也!”
试帖诗也不是瞎作的,这跟八股作文一般,也有起承转合,破题、承题之类的讲究。
所以胡县丞一句话就在李县令面前露了怯,他只说对了第一句,后一句所谓的破题纯属没话找话讲。
但李县令也不揭破,心中却想:“到底只是个举人……”
不过徐鹤这诗确实用典颇多,就算是他这个进士也不能尽知,倒是文采上嘛跟县试时所作那诗差了点意思。
此时,又有考生做出诗来,李县令让徐鹤先去二堂等着,自己忙着做面试官去了。
当徐鹤来到二堂时,已经有白役端了茶水出来,他刚吃了一口,便见一旁的布帘被人撩起,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着玄色圆领袍,身材瘦长,跟个麻杆似的。
他自在上手主座上坐下,便叉着手看着徐鹤不说话。
要知道这县衙二堂的主座,如果没有上官到衙,这就是一县之首的李县令专座,可眼前这位不仅坐了,神态还十分悠哉。
见状徐鹤连忙站起行礼道:“不知大人名讳,小子失礼了!”
那人闻言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搞错了!”
听到这,徐鹤心中更是疑惑,搞不清来人的路数,不过听声音,他知道,此人就是刚刚他诗念完后叫好之人。
“我听说慎行贤弟说他最近新收了个案首徒弟,说的就是你吧?”来人半眯着眼,跟睡着了似的慵懒问道。
古人有“知节慎行”之语,对方口中的慎行贤弟想来就是李县令了。
徐鹤点了点头:“小子不才,蒙老师亲眼县试拔为案首!”
来人笑了笑:“李知节这人心高气傲,就算你得了案首,要是没点真才学他也不会让你叫他老师的,你无须谦虚!”
徐鹤默然,这人把自己能说的全都说了,关键是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属实没法接话。
好在对方是个健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