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岱在旁听了儿子的回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大宗师这是放水了,但此时此刻,在徐家的族学里,如果徐家的大宗子弟却回答不出大宗师的提问,那问题才是大条了。
徐岱的心情一好,便想起昨日大兄吩咐之事。
他看向学堂最后那个徐鹤,心中腹诽道:“倒是便宜你了!”
想到这,他转头对大宗师道:“禀大宗师,我族中还有一子,今年县试、府试都被点为案首,请大宗师考校考校他的学问。”
本来大宗师已经准备给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一些机会】了,但听说这里竟然还有县试、府试双案首这种存在,顿时来了兴趣。
“南直乃文教昌盛之地,县试、府试动辄几千人,能在此中连夺榜首,看来此子学问颇好啊!”大宗师笑道。
徐岱闻言陪笑了会,便招了招手让徐鹤上前来。
徐鸾见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给这个小宗子这种露脸的机会,顿时愤愤不平,赌气似的别过头去,看起来一副小女人姿态。
徐岱没有看见儿子作态,反而拉着徐鹤给大宗师介绍道:“此子名为徐鹤,是我大兄看中的后辈,请大宗师试之!”
谁知刚刚还一脸淡然的大宗师在听到徐鹤】二字时突然来了精神,惊喜道:“你就是徐鹤?”
徐鹤点了点头,沉稳回道:“禀提学大人,学生正是徐鹤。”
大宗师闻言激动了,只见他颤声问道:“听说海陵县有一学童作《石灰吟一诗,传到京师,京师立马洛阳纸贵,那徐鹤可是你?”
徐鹤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大宗师喃喃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好,好好!”
还没等徐鹤谦虚两句,只听他继续念道:“南北趋驰报主情,江花边草笑平生。一年多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徐鹤愕然,没想到自己送陆云的这首诗,他竟然也知道。
可刚刚还那么矜持的大宗师此时却像个后世追星的小迷弟,一把年纪激动念道:
“霜角一声草木哀,云头对起海潮开。
朔风边酒不成醉,落叶归鸦无数来。
但使雕戈销杀气,未妨白发老边才。
勒名峰上谁与共,故李将军舞剑台。”
念完后,大宗师看着徐鹤连连点头:“自唐以来,诗才惊艳者寥寥,没想到你一个童生竟能作出如此好诗,真乃国朝诗坛之幸也!”
如今徐鹤的名声在海陵县的读书人中几乎已经家喻户晓了,众人听说他是徐鹤时,还有些争先恐后参观】双案首的意思,可他们听到大宗师如此推崇此人后,顿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尤其是徐鸾,此时他的心中委屈到想哭。
凭什么?
为什么?
在自家大房建的族学里,大伯为什么不照顾自己,机会还要靠自己争取。
而徐鹤呢?
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大宗师的目光甚至都没扫到他,凭什么?
凭什么大伯要专门嘱咐父亲,让他在大宗师面前替这个卑贱的小宗子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