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臣和沈瑄急了。
他们此行,送匾其实就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化解徐家的怨气。
王良臣本想着开诚布公谈一谈,把责任归在沈玞身上,用他年轻不懂事,就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到时候再补偿徐家点什么,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谁能知道正主儿徐鹤还没说话,这徐家的二老爷竟然比徐鹤还要愤怒。
但想想也没毛病啊,人家家族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种子,如今却因为你沈家差点折了,给谁谁能受得了。
王良臣技穷,只能拿软话劝着徐岱。
沈瑄见这个舅舅做学问还可以,人际往来是真的不行。
于是开口道:“亮声,我弟弟的事情,都是他年少恣意妄为,咱们两家本来没能结为亲家,但同在东南,也能守望相助,这么一搞,说实话,作为朋友,我没脸上门!”
王良臣一听,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这外甥会说话呢,且等徐鹤怎么回吧。
可谁知,徐鹤就要咬定了不说话,只是在那凹造型,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幽怨,到这会改叹气了。
沈瑄见状,知道今日不出点血无法善罢甘休了。
于是对徐鹤道:“亮声,为兄不想因为这件事,伤害了咱们的朋友之谊!你能懂我吗?”
感情牌!
把自己跟沈家摘出来,我跟你维系好朋友之谊,你怨沈家,但也不好再报复沈家,把事情闹大吧?
这一招玩得真是绝了。
看似为了友情可以抛弃家族,实则最后还是为了家族。
徐鹤心里对沈瑄这手段暗暗叫好,奈何他早就说过了,自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且是那种报仇不隔夜的主儿,能忍到今天才发动,已经是足够给予你沈家重视了。
至于道德绑架?
不存在的。
完全不吃这一套。
但什么事都要讲技巧不是……
徐鹤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道:“宗器兄,这件事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你评评理,我心里有没有怨气?”
沈瑄还没说话,徐鹤又道:“咱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你沈家想要两淮的盐,第一次我帮没帮忙?”
第一次自然是酒醋面局皇帝私活和纲册那一次。
就是徐鹤牵线搭桥,方才让徐家转手让出纲册的名额和皇帝白手套的身份。
沈瑄沉声道:“是,亮声出力不小!”
徐鹤接着道:“还有,第二次,你们收盐收不到,灶丁们把盐囤起来不卖,是谁说动了他们,将两淮盐场几个月的私晒盐全都卖给了你?”
沈瑄低下头,心中咒骂沈玞,口中却道:“还是你亮声贤弟!”
徐鹤一拍手掌大声道:“好!宗器兄,我再问你,你父亲石溪公寿辰,晚辈我在寿宴之上有没有失礼?或者我们徐家有没有对你们沈家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沈瑄摇头道:“亮声,你别说了,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个沈家下人走上堂来,手里端着个托盘。
沈瑄先是从托盘里拿出一枚钥匙放在几上道:“亮声,这是之前我送给你的扬州别院,我沈家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这是亮声你自己赢来的,请你务必收下,不然真的就是在打为兄的脸了。”
徐鹤闻言,不置可否。
这时,沈瑄又拿出一叠纸来对徐鹤道:“为兄知道亮声高中解元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为亮声你高兴,其实就算舅父这次不来,我也早就准备将这些送给贤弟了。”
说到这,沈家的下人道:“徐老爷,这是我家公子在瘦西湖畔仓场、码头和铺面的地契、房契,以及一应管事的身契,共有十二件铺面,两个码头,三个能存货储货一千石的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