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第一个进来的蒯鹏等众人都坐下后,笑着拱手道:“荆川先生,我那孙子,前两日孟浪,竟然不顾您百忙之身,贸然投文,实在是……”
唐顺之笑道:“令孙的文章我看了,苦读有成啊,生员大可考的!”
蒯鹏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谢过大人吉言!”
众人一听,顿时羡慕坏了,子侄辈能得唐荆川一句褒扬,就算是大宗师按临,也会给他面子将蒯家那孙子取录了的。
沈宏见状连忙笑道:“荆川先生是国朝经学大家,蒯兄的孙子能得他一句话,那文章必然是了得的。”
本来是句捧人的话,谁知那蒯鹏听完后只是笑了笑,脸上顿时没了刚刚面对唐顺之时的热情。
沈宏见状,也不以为意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入席吧!”
众人闻言,一起起身。
“知府大人请!”
“荆川先生请!”
“大老爷,您上席!”
沈宏见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
都说浙商团结,看来名副其实,但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这些人似乎对自己代表的沈家不感冒,却对唐顺之一个牵线搭桥的人如此尊敬?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席间,众人完全不搭理沈宏这个主家,反而朝唐顺之连连敬酒。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沈宏于是咳嗽一声道:“今天请荆川先生邀请诸位来,其实是我们家阁老有事想跟大家聊一聊!”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宏满意地朝众人微笑,然后道:“南浔遭倭,死了生丝行的四大行首,眼看着秋丝就要下市,没了几位行首,诸位有什么应对之策吗?”
此言一出,席间安静一片,众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沈家在这种时候来,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虽然,他们还以为沈家想借这个机会,占了那四家生丝收购的生意,但这不妨碍众人心中不爽。
沈家又怎么样,这湖州乃至浙江的生丝,十成中约有七成都是经过生丝行会。
另外四家没了,但他们还在啊,这正是抢占市场份额的最佳时机,你沈家这时进局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你沈家不是细布生意做得好好的,听说最近还上了盐司纲运法的纲册,咋的?你们家什么赚钱搞什么?
还能不能给我浙江的丝商一条活路了?
沈宏见众人冷了场,于是朝唐顺之看去。
唐顺之见状,微微一笑道:“今天是我邀请大家来的,这样吧,我就把沈阁老的意思向大家转达一下,成不成,你们私底下商量!”
说完,他把昨日沈宏去他府上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大概的意思是沈家出钱,占了四家的股份,请在座的诸位,不要恶意竞争,不要无端抬高丝价!
还有,沈家准备插手浙江的生丝业,而且不是小打小闹,是准备玩把大的,沈家成为行会老大,行会从以前的几家说话,将来变成一言堂了。
所有人收购的生丝,都必须经过行会的同意才能对外售卖。
若是想资金周转快的,还可以直接卖给沈家。
唐顺之说完后,微笑闭嘴,笼着袖子看起了热闹。
果然,他的话一说完,众人全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