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摇晃了半天到了刑部,徐鹤先下车道:“丰姑娘,你先在车上等一等。”
丰筱竹又是急切又是紧张,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徐鹤的声音才响起:“可以下来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丰筱竹情急之下,在下马车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徐鹤眼疾手快,慌忙搀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下了马车。
丰筱竹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徐鹤只能装没事人一样开口道:“都已经打点好了,咱们赶紧进去,有一刻钟的时间,不然巡查的刑部官员见了,万一发现你是女的,就难办了!”
丰筱竹闻言,再也顾不上羞怯,连忙跟在徐鹤身后,紧赶慢赶朝大牢里走去。
因为关押丰坊的地方是轻罪犯人被关押的地方,环境相对而言稍好,而且徐鹤还使了银子,丰坊被安排在一个单间内。
等狱卒将牢门打开叮嘱道:“徐驸马,一刻钟,我一刻钟之后回来!”
徐鹤摸出一角银子递给他道:“辛苦了!”
那狱卒忙点头哈腰离开了。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丰筱竹这才迫不及待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刚开,她就看见满身是伤的丰坊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父亲!”
丰筱竹见状哭着扑倒在床边,抓着丰坊的手大声喊道。
可是丰坊似乎根本没听见,依然双目紧闭。
“父亲,求求您别丢下女儿了!”
“父亲,咱们不做官了,咱们回宁波吧,女儿帮你整理书楼,女儿一辈子不嫁,女儿永远伺候父亲,给父亲养老送终!父亲,你醒醒啊!父亲!”
丰筱竹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徐鹤站立在旁,任他其心似铁,见到这场景也不禁鼻子发酸。
这时,一直昏迷的丰坊似乎感觉到丰筱竹来了,他指头动了动,握着他手的丰筱竹惊喜道:“父亲,父亲你醒了,徐公子,我父亲醒了。”
果然,不一会儿,丰坊挣扎着抬起了眼皮,仿佛仔细辨认了良久,他声音嘶哑却说不出话来。
徐鹤连忙倒了点水,亲自将他扶起喂了点水。
不一会,丰坊状态好了些,他虚弱道:“筱竹,为父,为父悔不当初啊,为父应该听你的话!”
说到这,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丰筱竹此时早就泣不成声。
徐鹤道:“丰伯父,你稍等,我这就去找大夫来!”
他刚想走,谁知扶着丰坊喝水的手被丰坊抓住,丰坊急促喘息,似乎很激动:“老夫悔啊,当年若是能把筱竹许配给你,哪有今日,哪有今日……咳咳咳……”
徐鹤看了看丰坊,已经瘫坐在地上哭泣的丰筱竹,他叹了一口气道:“往事已矣,筱竹妹妹还需要丰伯父,您赶紧好起来吧!”
“没用了!”丰坊一瞬间脸色灰败起来,“没用了!”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笑弹冠。”
“我要走了,最放心不下、也最对不起的就是筱竹,亮,亮声,老夫有一,一事相求!咳咳!”
“帮我照顾,照顾筱竹,让她能够嫁个如意郎君,衣食无忧……”
“父亲!!!”丰筱竹放声大哭,一把扑在丰坊盖着的被上。
丰坊笑着,伸出手摸向女儿的青丝,动作很轻柔,摸着摸着,他的手颓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