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道雷霆降落前，秦若凰闭上眼，面色惨白如雪，浑身是血，身形摇摇欲坠，整个人似巨浪里的小船，即将粉身碎骨。

“终于要结束了？”她低喃。那么，所有的苦闷、怨愤、嘲笑、鄙夷……在她死后，一切成空，再也与她无干？

雷霆重重击下，她便觉一股撕裂般的痛苦，疼得猛地睁眼，眸子里，残留着一丝不甘。

入眼的，却非代表上天意志的雷霆，而是她的飞凰殿。

秦若凰一怔，为何她在飞凰殿？

侍女一脸奇怪，问道：“小姐，您……”

“烟玲？”秦若凰目光冰寒，俏脸青白交错，一时之间情绪不稳，竟张口喷出一口血。她狠狠一擦，冷笑道，“你来看我的笑话？”

“我已臭名远扬，遭天下人耻笑，又何惧你笑话？”她倔强地扬起下巴，整个人紧绷着，似一条将断的绳，再受不得一点刺激。

世人皆言：秦家女心比天高，昔日不屑天帝，退其婚，今时望尘莫及，终成笑话！

其实，当时主动退婚的，是林瑜，而不是她，但在一千年后，世人已不在意当时的细节，只记得她从始至终一心拒婚。

一千年来，那个男人的灿烂辉煌，带给她的，则是无尽的嘲笑。

烟玲呆若木鸡，喃喃问道：“小姐，您在说什么？”

秦若凰蹙眉，终意识到不对劲。此刻的烟玲，修为不过在“止心”境界，才刚刚入门，哪有未来那出神入化的能力？

烟玲家破人亡，她怜其孤苦，遂引其入秦家，领其踏上修行路，但烟玲最终弃了她，另择明主，其后几度在她面前显耀。

秦若凰目光微寒，忽伸手过去，直接扣住烟玲雪白的脖颈，昨日那一幕浮现在她脑海，令她心生怒意，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

……

当时，在天帝圣府前，她握着灵玉剑，面对着门口守卫轻嘲的目光，等了三天三夜。

但林瑜不愿见她，只派仆人传话：“过往如云烟，昔日恩怨已尽，秦小姐请回。”

“一千年来，我已受够嘲讽，今日便与你做一个了断！”在她回应后，林瑜再未回话。

直到十日后，林瑜真身未至，只过来一具化身，如她所愿，与她做了一个了断。

在她全力攻击后，他只是轻轻拍出一掌，却如海啸席卷八荒般，摧枯拉朽，万不可挡。

只一击，便让她重伤吐血，气息萎靡。

高高在上的天帝，显然不会想到，那般随意的一掌，摧毁的，是她所有的信念与骄傲！

或许，他想到了，只是不在意罢了。

她跌跌撞撞，御着残破的灵玉剑，从天帝圣府离去，在第二日渡劫时，便丧命雷霆下。

在死前，她眼里尽是不甘，倔强而决绝，持剑的手在微颤，曾低喃：“林瑜，但有来生，今世羞辱，我必还之！”

……

“小、小姐……”烟玲面色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有着恐惧，“饶、饶命……”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秦若凰。

秦若凰倏然收回手，面色冰冷，注视着她很久，忽道：“去打听林瑜的近日动态。”

自己死前的那句话……她的心在微颤，莫非是上天垂怜，才让她重来一世？

烟玲被吓住，深怕触怒她，飞快去打听了消息，小心翼翼地禀道：“有人组织，展开了杀‘林‘大会，便在今日召开。”

杀“林”，则是杀林瑜。

秦若凰一怔，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回小姐，圣历十九年八月十五。”烟玲低眉顺眼，心里虽狐疑，但不敢问询。

“圣历十九年，杀‘林‘大会？”秦若凰轻语。对这一年，她印象深刻，因在前世，那正是她与林瑜订婚又退婚之时。

八月十五，恰恰是她二人退婚后的第三月。

在前世，此时并没有杀“林”大会。为何会如此，莫非历史改变了么？

“大会在哪里召开？”秦若凰问道。

烟玲恭敬答道：“回小姐，在泰山之巅。”

秦若凰目光轻闪，抿唇不语。在前世，她恰恰在泰山上渡劫，便也是死在泰山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