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邻家小姑娘被长辈委以重任应该是有点兴奋,但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又有些不安,所以姜陵局促地坐下,也不敢乱看,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紧紧攥着的文稿。
“我是维新社的主编梁复,你可以叫我梁编辑。不用怕,你家大人是怎么交代你的?”梁复看着古板严肃,其实对待妇女儿童是很温柔的。
梁复给靖王寄完信之后就一个人步行回到了报社。他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打算喝一杯然后歇歇,就看到了姜陵捧着文稿一脸懵懂地走了进来。他把这杯刚晾到能喝的茶递给了姜陵,想要缓解姜陵的紧张。
“我……我姓柳,我是受叔父所托来投文稿的。叔父叮嘱过说一定要投到《时务报。”说完姜陵就不再开口了,把一个羞涩紧张的小姑娘演绎得惟妙惟肖。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爱,于是逗道:“《时务报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投的,万一你叔父的稿子没过怎么办啊?”
姜陵做思索状,努力鼓起勇气,抬起头说对男人道:“我有钱,父亲、母亲、叔父还有好多长辈每年都会给我包一个大红包的。”
梁复一时间愣住,年轻男人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后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看着害羞内敛,内里却还蛮机灵的。在报社花钱就能刊登文章是谁告诉你的?《时务报可没有花钱刊登这一说,要是这个月没有足够可以刊登的文章,我们宁可开天窗。”
年轻男人一脸骄傲,显然是对《时务报的坚守感到自豪,有种万物皆浊我独清的感觉。
姜陵对无法花钱刊登文章的感觉很复杂,但是姜陵对《时务报的期待更高了,办这样的一份报纸,会为文章的质量不够高而发愁,但应该不会因为文章过于敏感而望而却步了吧。
“我叔父的文章天下一绝,是绝对不会过不了稿的。”姜陵为自己那个虚假的叔父辩解了一句,然后低下了头,打定主意不再理人了。
年轻男人看把姜陵逗生气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人,实在是不应该。他补救地说道:“那小孩,你知道主编审稿会更严格吗?把稿子给我看看,我是《时务报的编辑谭超,给我看也是一样的。”
姜陵低头不语,把稿子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编辑看过的文章不还是得给主编看,到不如一次过关。而且她还急着赶场呢!下一站就是去投《消闲报,主流与大众,她都要,黑猫白猫一起抓耗子,两手抓,妥当!
谭超看见了姜陵的小动作,尴尬地收回了手,梁复看了谭超一眼,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多大人了,没一点分寸,看人家小姑娘可爱也不能这么逗,又不是你谭家的小姑娘。
“请问小小姐可以把文稿给我看看吗?”梁复问道。
姜陵总算是抬起了头,看了看梁复又看了看谭超,不能再大声地自言自语道:“你们都是《时务报的编辑,你们都认识。”
“嘿,你这小孩,给我看看你叔父的文稿怎么了?主编你看看,这小孩鬼精鬼精的,哪里像经不起逗的样子。”姜陵的话激起了谭超的逆反心理,他倒是真心想要看看这小孩的叔父写的大作了。
“我发誓,不会把文稿给谭超看的,限今天,将来你叔父的文章刊登可是要给天下人看的,谭超也是天下人。”梁复没有骗小孩,而是认真地给姜陵讲解。
姜陵能够感受到梁复话里的认真和对她的尊重,人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她痛快地把文稿交给了梁复:“不要给他看哦,以后就是叔父的文章发表了也不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