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苏灯惊奇道。
那人也明显认出了她,惊讶之余,嘴角扬起和煦的笑,“好巧。”
他放下相机,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宋长锦。”
苏灯咀嚼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长街长,锦衣锦。”
“苏灯,灯火的灯。”她伸手与他手心相握。
“你也喜欢莫西吗?刚才似乎看你在这副《粉色睡莲面前站了好久。”宋长锦问。
苏灯点头,看着面前的画微微出神。
莫西是19世纪的天才画家,这次画展主要的展品就是他的三十余副油画。
她自小便酷爱他的绘画风格,那个以精妙的笔触,携着浓重的色彩画瞬息万变的光影的男人,曾被她视作一生想要攀登的高峰。
而引领她走上这条登山之路的,是她的母亲陆曼曼,那个以擅画茉莉而少年成名、名噪一时的女人。
苏灯明显继承了她的绘画天赋,她也亲手为她装饰了梦想的翅膀。
可变故陡生,还未等苏灯鼓起勇气跨过悬崖,真正翱翔于九天之上时,陆曼曼又亲手撕烂了她的羽翼。
目光飘然,她看向自己纤细的、却早已失去灵魂的右手,眼里逐渐蒙上一层灰色的阴影。
“看来我们的喜好也很一致。”宋长锦说。
苏灯回过神,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说?”
“很多人认为莫西的《日落,无论是从艺术性还是观赏性的角度,都是他这个画派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我不否认《日落确实具有极高的价值,但我认为,面前这副《粉色睡莲才是真正表现他技法的巅峰造极之作。”
苏灯下意识的点头,转而问起原因。
“你看。”宋长锦抬手,修长的骨节在空中框定的一个区域。
“这块地方,睡莲的根部,每一种颜色单独拎出来看都十分柔和,但它们的整体又是强烈的,没有明确的阴影和轮廓线,揉在一起时却展现出强烈的纵深感。”
苏灯心头不由得一惊,她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专注的男人。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它出自我最近看过的一部科幻著作里——方寸之间,深不见底。”
“你讲得真好。”苏灯说。
宋长锦挠了下后脑勺,广阔平静的双眸潋滟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小看法,不足挂齿,不过,谢谢你的肯定。”
和宋长锦这样懂画,而且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逛画展,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他们时不时会交流心得,但大多数时候是他在讲,苏灯在听。
宋长锦总能将她心里的感觉具象化的表达出来,但又不是一模一样的复刻,反而经常剑走偏锋,提出她不曾想到的点,给她如入世外桃源的新奇感受。
“说到这个,我倒有些惭愧,其实我接触绘画比较晚,启蒙的话,大概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在一个好像叫sunlower的网站……”
“你居然知道sunlower?!”苏灯惊呼。
宋长锦像是被她的反应逗乐,“我在一个长辈的电脑里看到的,这个网站挺小众的,但确实收录了许多技艺精湛、富有价值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