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下午的紧急会议?”不知不觉渐渐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哈皮倒是被突然出声的托尼吓了一跳。
“呃、是的,国务卿发布的紧急会议,要求复仇者全员到齐······”一贯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哈皮立刻做出了回复。
“嗯。”隔着薄薄的布料,口袋里的照片像是重达万钧一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了。托尼抬手看表,总算把自己的状态调节回来一点,尼亚拉克斯事件的消息势必要随着瓦坎达国王的表态扩散开,这之后要面对的压力只会更多,他不能被意料之外的状况影响到,他只能变得更坚强。
皱着眉看手表,这手表托尼做了些改进,连带着简妮的那块都加上了攻击模式······手表能变化成什么形态他自然清楚,眼下手表好端端地戴在手腕上,托尼却觉得已经武器化的手表牢牢扣在自己手上紧得仿佛要陷进皮肉里令他产生了一种疼痛的错觉,手忙脚乱解开手表扔到一边。
注意到哈皮担心的目光,托尼不自在地把手表捡回来慢吞吞戴好,不知道向谁解释一样:“太紧了······对了,我还没和简妮解释这手表怎么用,周末看样子是没有空了,有空替我向她传达歉意。”短时间内他应该都不能甩掉这些混乱的情绪了。
······
简短的会议不欢而散,哈皮不知晓会议的内容,倒也明白绝对没有达成共识,从会议室里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能感受到。
“事态很麻烦是吧。”
“我看上去像是没有在为这件事烦恼吗?”
哈皮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于是没有再去搭话,默默目送托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想起托尼一系列奇怪的表现,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手机通讯录打开,手指在佩普的名字上停留了好久还是放弃了,上滑,哈皮看到简妮的名字抿抿嘴,下决心般拨了个电话出去。
哈皮的思考回路很简单,这么多年的陪伴下来,佩普对托尼来说早就有了亲人一般的情谊,但是目前老板和佩普小姐正处于分手的状态,哈皮怕去找佩普只会弄巧成拙,倒不如找个斯塔克先生真正的家人来,还有谁比简妮·洛维奇更名正言顺吗?
······
托尼的办公室。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托尼的内心烦躁程度从表情上可见一斑。
那场会议可不仅仅是糟糕这个级别的,国务卿那边给出了一个提案,但是很明显复仇者这边不打算接受它,整场会议,除了最后叫停和延后再议的话托尼一句话都没说,面对一个显而易见的不利协议,他竟然在思考一个有可能会让复仇者联盟内部分裂的提议。是他的问题吗?查理·斯宾塞的事影响着他的思考方式,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再要他用当初复仇者计划启动那会儿的心态去思考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纽约大战、索科维亚、现在又是尼亚拉克斯,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次他们要面临这些带来极大损害的灾难性危险事件,每一次解决这些事情势必要伴随着牺牲和破坏,仅仅是那些不相关的人吗?例如查理·斯宾塞,恐怕答案是否定的,托尼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记不得奥创事件的后果----皮特罗,旺达的哥哥牺牲了,另一个有别于查理却同样年轻的生命······
所有战场的痕迹都已然被时间抹去,他站在这里往下看哪里还有当初生灵涂炭的一丝痕迹。即使是亲眼目睹过那场外星人侵略现场的人也难以从如今的平静探出当时的惨烈,战争的所有不良影响似乎都在默不作声地被一点点抹去,但还是有哪里不同了。他的心里、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的心里······
有多少个夜晚他梦到自己扛着核弹向黑洞冲过去,又有多少个梦的结局他没回得来?他一身冷汗、惶惶不安地醒来,床边是一地盔甲的部件。托尼没数过多少个难捱的夜晚他是怎么在咖啡的支撑下目睹月落日升、孜孜不倦创造着新的盔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也没多少可失去的了。
不断壮大的Mark系列依旧时不时地提醒他所有的不安和惶恐并非想象······他是凡人,他会害怕,越是知道这个宇宙有多么广阔神秘,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无力;越是没多少可失去的东西,越怕自己终将孤身一人。
他已经竭力做到了最好,但那不安却只是逐渐在扩大。奥创事件只是让他愈发觉得自己错上加错,那些所有因他之过逝去的生命······他拿什么还?他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只是他的在乎弥补不了什么,他终究只是个······凡人。
那种情况是不是凡人似乎也没什么改变,托尼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某神兄弟,究其原因,到底是他还不够强,或许太强?也许两样都是吧,面临真正的危险时他没有强到能保护好所有人,对于普通人来说,复仇者们的能力又有必要被忌惮约束。
毫无疑问,复仇者们拯救过世界,也毫无疑问,他们需要一定的约束,手持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有时候,他们不得不被警惕和责问。托尼心里暗暗有了答案,然而这个答案却并不能让他从困境里解脱,也许这个答案只会把他推向另一个困境,而他必须义无反顾。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露出哈皮一张蠢兮兮的笑脸:“斯塔克先生,洛维奇小姐来了。”他的雀跃让托尼有点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