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坐在一把玫瑰椅上。楼下烧着地龙,楼上拢着火盆,他拉过一个火盆来放到椅子前面,轻轻说道:
“把靴子脱了吧。”
舒窈有些不自在,她依言坐下,却迟迟不肯脱鞋。这个时候流行裹脚,女子从小就将一双脚骨折断,向内窝到脚心,只留下一根大脚趾直着,这样脚就成了一个尖尖的样子,非常小巧。只是这样的脚要忍受太多痛苦,走起路来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小时候母亲心疼她们姊妹两,没给她们裹足,等到后来母亲不在了,更没有人提这个事,于是她和姐姐就留了一双天足。
她总是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如今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意脚的大小。况且如今文人圈子里流行女子外不露脚,只能在自己夫婿面前才能露出一双玉足。她犹犹豫豫,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用手揪着百迭裙的布料,就是不肯抬起脚来脱了鞋。
沈君琢见了,板起面孔来,一副长辈的样子摆在脸上,道:
“你想一直挨着冻吗?还是要我上手替你脱?”
听了后一句,舒窈一下子慌了,她怎么敢让他帮她脱鞋,不待他蹲下身,忙抬起脚来自己将靴子脱了,把一双脚微微抬起来放在火盆上面烤着。
沈君琢看了一眼那双还穿着绫罗袜的脚,很好,没有裹脚,是一双健康的脚。他从来都不觉得一双小脚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一双小脚,站在地上像个钉子一般,真想不通别人什么眼光,竟觉得那个样子很美。
他又扯过一条春凳来,让舒窈把脚放上去,这样也不至于烤久了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