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昏迷了三天。反而是靖安侯随身佩戴着黄符,仅是受了点皮外伤,当天晚上就醒了。
靖安侯醒来听说谢清朗失踪了,沉默了许久。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让他仿佛一下子就老去了。
第二天一早,靖安侯对外公布了谢清朗病亡。
靖安侯府挂起白幡,三爷谢清平应付着前来吊唁的宾客,靖安侯夫妇均称了病,并不出面答礼。就连丁氏,也对外说哀毁过甚,病的起不来了。
谢嘉柏愣愣地跪在那里,已不复骄横模样,一双通红的眼睛茫然地发着呆。
父亲从小不怎么理会他,母亲则将他当作命根子一样。谢嘉柏对于自己的父亲有些惧怕,故并不多么难过。可是,最近府里的气氛太过诡异了。听香居的下人一夜都消失了,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如同死了一般。
他很害怕,去寻祖父,可是祖父没有见他,连下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一股怪异感。
原本众星拱月的景象没有了,他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就像现在,没有人留意他。
这场葬礼办得十分仓促,宾客们体谅靖安侯连丧二子,皆是叹着气走了。过了几日,这件事就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过是人之常情。
谢清朗不知去向,靖安侯不敢贸然缉拿,以谢清朗的本事,不过是白白送了手下人的性命。
但他并未放弃,谢清朗泯灭人伦的作为伤透了靖安侯的心,他决心亲手处置了这个逆子,故派了人暗中探访。
靖安侯夫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想起枉死的儿子,对谢清朗满心恨意,即使是个假的,也根本不愿操持丧事。
丧礼过后,丁氏的长兄鲁阳侯世子多次登门欲迎丁氏大归。靖安侯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短短几日,两府就因此事交手数个回合。
丁氏就剩一口气,靖安侯夫人对她恨之入骨,没有一碗药下去,不过不想便宜了她,脏了自己的手。
她要丁氏受尽反噬之苦死去,又怎么会给她机会大归,再逃出生天。
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夫人,鲁阳侯夫人过来了,带了十几个健仆,气势汹汹的。”
还没死心?
鲁阳侯府教女无方,丁氏心肠歹毒,又与谢清朗沆瀣一气,谋害至亲,竟还敢上门?
靖安侯夫人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她冷笑一声,吩咐小丫鬟:“你将人领到花厅,稍后我亲自去接待。”
小丫鬟应诺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靖安侯夫人低声吩咐了三元几句,见她领命出去,就慢悠悠喝起茶来。
鲁阳侯夫人被健仆簇拥着去了花厅。她之所以带了这么多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抢人。只要借口探望女儿,然后直接将人抢走,靖安侯夫人能拿她如何?
难不成她真敢对她们动手?把事情闹大了,大不了就拿靖安侯府贪墨她女儿嫁妆做文章,看靖安侯府如何收场!
为了女儿,她舍下颜面又何妨?
靖安侯夫人也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声势浩大地姗姗来迟。
诺大的花厅,瞬间挤的满满当当。
鲁阳侯夫人挺直了背脊,对一旁的茶点视若无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见到靖安侯夫人出现,立即站起身,愤怒地叫嚷:“宁儿自小性子就倔,你们非要将她留在这伤心地,是要逼死她不成?”
她虽不知丁氏性命垂危,却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些了解,知道女儿身处险境,便干脆撕破脸了。
“她病重,若随意移动,怕是要直接断了气。”靖安侯夫人随口道。
鲁阳侯夫人大惊,缓缓坐下,目露怀疑,显然将这话当成了托词:“既然病的那样重,为何不见靖安侯府进宫请太医?”
“她不是会法术,哪需要看大夫!”靖安侯夫人眉梢轻挑,讽刺道,“她施咒魇之术遭了反噬,哪是大夫看的好的!”
“你血口喷人!”鲁阳侯夫人闻言一凛。这话传出去,不仅她女儿名声尽毁,鲁阳侯府的姑娘也会被牵累。
她深吸口气,厉声道:“我女儿是跟着女道长正经修行的,哪会什么咒魇术……”
“丁氏什么德行,你们自己不知道吗?”靖安侯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冷冷一笑,“堂堂的侯门闺秀,学的一身邪术,鲁阳侯府好家教。”
鲁阳侯夫人隐约知道女儿要对付长房的。她心气高,想要继承靖安侯府,又会道术,又岂是能劝阻的。
竟这样快败露了!
鲁阳侯夫人脑中浮现女儿娇俏的模样,心中绞痛。这个女儿从小体弱,是她倾注全部的心血,千娇万宠养大的,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