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熟悉的温柔与细腻,让她心跳不已却又很迷惑。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徐淳刚给过她吗?
醒来后,她又后怕不已。
连梦里的俊信,都要被徐淳取代么?
她和俊信,还能剩下什么呢?
方元芷目光转向了墙上挂着的一杆铁制长枪。
她把长枪拿过来,抱着轻轻摩挲,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很想去城外的坟茔看看,俊信的魂魄会不会翻山越岭,穿越几千里,来到她为他立的衣冠冢栖身。
她很想亲口告诉俊信,她要嫁人了,也早已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她要忘记他了。
她也很想俊信的魂魄能抱一抱自己,让自己与他真正的道别。
她的傻俊信,会不会伤心难过?会不会指责她水性杨花?
她并没有为俊信守贞的想法。他义无反顾地扔下了自己,自己凭什么为他守贞?!
可即便这样,每次事后,她心里依旧愧疚不已。
这种愧疚,让她痛苦却又快乐。
这会让她觉得俊信还活着,至少活在自己心里,自己会为他感到愧疚,而不仅仅是一成不变的思念和痛苦。
她很害怕忘了俊信,他就和自己真的没有关系了。
纵然他是个苗蛮,纵然他踩断过自己的腿,纵然他也曾对自己冷漠如冰。
可那是他啊,绚丽的如同最美的烟花,瞬间灿烂却让人铭记于心。
她流着眼泪试图再次入梦,在梦里与俊信一起说话,吵架,拥抱,做喜欢做的事。
蒋氏想了想,还是先派人去问了在卫所的方励。
方励沉吟片刻回复:“此事方家不宜太过心急,得让徐家主动。”
也就是让蒋氏按兵不动。
他又不是养不起闺女。
如果徐家不是真心待她,他也不想草草将女儿嫁出去。
蒋氏听闻此言,也只好歇了催徐家来提亲的心思,只是日日伸着脖子盼望。
盼来盼去,倒盼来另一桩事。
婆母刘夫人找到了蒋氏。
茶过三巡,刘夫人才为难地看了看蒋氏,说道:“寿宁和元芷的母亲周氏,你可曾见过?”
蒋氏微微点头。
周氏过世前,她还是个没定亲的姑娘,见过周氏一面。只记得是个温柔美丽的妇人。
在贵州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她愿意跟着丈夫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随军,倒是被自己父亲称赞了几次,说做女人就应该这样事事以丈夫为先。
后来她才知道,周氏有个堂姐入了宫,还生了皇长子朱见深,被立为太子。本来家世极其普通的周家也一跃成了皇亲国戚。
只是土木堡之变后,景泰帝登基,皇太子朱见深被废,周家的地位很是尴尬,一度风雨飘摇。
周氏嫁给方励时,她的堂姐也只是皇宫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方家当时虽未封侯,可方瑛是个后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正二品的武官,反倒是方励低娶,周氏高嫁。
十多年的风水变换,朱见深登基为帝,周家也日益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