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袅袅婷婷行了礼,声音温柔:“臣妾听闻东华门外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不免想起了皇上刚登基那年,我们一同游玩看灯,如今……”
万贵妃看了看方元芷,期期艾艾地说道:“臣妾也不敢打扰皇上,就在这里恭送皇上。”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甚妙。
朱见深面色复杂,最终说道:“既然来了,不如贵妃跟朕一同去看看。”
本来方元芷与朱见深并肩而行。
如此一来,朱见深和万贵妃并肩而行,方元芷落在后头。
她索性与内侍梁芳结了伴。
出了东华门不远处,便是热闹的街市。
街上张灯结彩,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还有跨刀的官兵巡逻维持秩序。
街道两旁挂了不少形制各异的灯笼。
灯笼下还挂着诗词。有不少人在灯下猜谜,或皱眉苦思,或巧笑嫣然,或兴高采烈,各有不同。
走在前面的朱见深和万贵妃默默无语。
从背影来看,两人不至于像母子,但更像姐弟,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对夫妻。
方元芷左观右望,很快就被街景吸引住了。
她拍拍梁芳的肩膀指着不远处:“快看快看,那个花灯真别致!”
花灯规模不小,像是巨大的茶壶侧倾往外倒茶,连茶水都是亮闪闪的,十分诱人。
有巨大的花篮形状花灯,兔、马、龙、等十二生肖花灯,大小不一,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
方元芷本来还老老实实跟在皇帝和贵妃身后,后来就左看看,右看看,自由活动了。
朱见深出宫门前还有几分神采飞扬,出了宫门直接变成了生人勿近的锯嘴葫芦,一言不发,全身上下都似乎写着“别理我,烦着呢”几个字。
偏偏万贵妃还巧笑嫣然,饶有兴致,一会儿温声问那个灯好不好看,一会儿问这个灯怎么有些粗糙。
他偶尔跟着左右看看,却瞥见方元芷和梁芳围在一个店铺跟前抓耳挠腮,苦思不语。
朱见深走了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方元芷随手指了指头顶的灯下挂的纸条。
谜面上写着:“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字”。
朱见深淡然一笑:“昙,昙花的昙。”
方元芷眼睛一亮,冲着老板喊道:“老板,昙花的昙!”
老板笑道:“答对了,灯归您了。”
老板摘下灯,递给方元芷,方元芷又递给朱见深:“公子,您的灯。”
朱见深没接,双手背在身后:“送你了。”
方元芷眼睛瞥过一旁笑容不变的万贵妃,鞠了一躬:“多谢。”
也没特意推辞。
只是她之后离得更远了,只能远远看到个背影,手里刚得的灯也到了梁芳手里。
到了一个中药铺门口,方元芷如入宝山,很快就收获了好几盏灯。
朱见深看到方元芷几下钻入人流中不见,便使了个眼神,让护卫跟上,自己则专心应付起了身旁的万贵妃。
万贵妃的话语间充满了回忆:“您看,那个兔子灯,和咱们当年在东五所扎的兔子灯像不像?”
“是有些像。”
朱见深回想起了在东五所居住的那些恐怖岁月。
当初几个弟弟先后病死,只有自己和弟弟德王活了下来。
也是得亏万贞儿、孙瓒他们的鼎力相助,自己才没有被毒死害死,依靠偷偷送进来的饭菜点心度日。
夜晚的时候,自己害怕得瑟瑟发抖,是万贞儿搂着自己,安抚自己,才度过那些恐怖岁月。
也是因为这些,自己才对她极为信任,极其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