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夏日的夜晚,萤火点缀在草丛里,河面上倒映着点点光芒。夜里的南贺川不如白日里壮阔,但又别有一番绮丽。
宇智波斑赶到了河流边,他望着不息的流水:“出来吧,琳琅。为什么特意把我约到这里来?”
河流对面的树林里,走出一个紫衣的女人,她把面纱别在耳后,长发与轻纱在夏风里飘扬。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干脆地问了:“斑哥,你是不是要叛出木叶了?”
斑沉默了一会儿。
“……你终于还是问了。”他的回答也异常笃定,“没错,我的确要离开,去实现真正的和平!不要阻止我,宇智波琳琅,不论我和泉奈有什么约定,我都会杀死妨碍我的你。”
“那真正的和平又是什么呢?”琳琅问道,“木叶的和平难道不好吗?”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木叶的和平是虚假短暂的,各族的忍者仍旧不断纷争,宇智波一族开始慢慢衰弱,总有一天会灭亡。”
“可是哪里不是这样的呀?”琳琅似乎很迷茫,“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呀!宇智波一族正因为面临排挤才更需要斑哥啊,斑哥留下来领导宇智波不好吗?”
斑在河对面,听到她柔软的请求后,似乎是讥讽地笑了一声:“你太天真了,琳琅。天真到幼稚,你身为弱者的力量限制了你的眼界。我的目的是真正的世界和平!你那个为了让泉奈的双眼看到和平的梦想实在是太渺小了!”
斑顿了顿,语气突然和缓下来:“我终究是无法完成和泉奈的约定了……回去吧,回去吧琳琅。”
“……宇智波斑,我真的很奇怪啊。”紫衣的女人也笑了,风吹起她轻柔的裙摆,她的声音就像这裙摆一样柔软,“你怎么还能这么坦然地提起……泉奈?在你卑鄙地夺走了亲弟弟的双眼后?”
“你说什么?”斑皱了皱眉
“斑,那就请你看看弱者的力量好了。”琳琅的声音冰凉。
她话音落下,宇智波斑只听到耳边一声钟响,然后眼前的南贺川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和室。
他的身边传来妇人的笑声,斑这才发现他的视野降低了。
那个妇人温柔地抱住他,嘴里说着:“不知道琳琅以后要嫁给谁,妈妈真是好担心啊。”
幻术?!斑顿时有些好笑,对着幻术的祖宗,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用幻术!多么天真啊宇智波琳琅。
万花筒浮现在他的双眼里,但下一刻斑皱起了眉。他竟然无法解开这一段幻术,他迅速地试用了多种幻术的解法,全部失效。
这时候幻境里的妇人,现在斑想起这是谁了,是琳琅的母亲梨院久美子,已经放开了他,旁边扑上来一个柔软的小身体,男童噘着嘴:“姐姐才不要嫁给别人呢!以后姐姐嫁给我!”
梨院族长也出现在斑身边,他摸了摸斑的脑袋:“琳琅我可是要留到大的,让那些小子们干着急去吧哈哈哈。”
然后画面突兀转变,一具男尸横在斑的面前,鲜血染红了房间,眼眶空洞的男童和胸口被掏空的妇人都砸在斑身上。无疑这就是梨院灭族的一夜了。
宇智波斑的查克拉放肆地汹涌而出,但这个幻境仍然平稳坚固。
这就是琳琅的力量吗?斑十分意外,她的查克拉绝对支持不了这样的幻术。但想到关住扉间的两个笼子,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这难道是……琳琅打造出的武器的效果吗?
画面再次转变,变成了日式的庭院,斑的视线对上了几个熟人,宇智波真纪、宇智波淳和他们的祖母,四人坐在走廊上逗猫,真纪把清甜的落雁喂到了斑的嘴里,这大概是斑结束三岁的童年后第一次撑满腮帮子。他无奈地想,这个还挺好吃的。
然后庭院变成了宇智波的墓地,一排排的墓碑定格成灰白色,唯有身前的一簇小花柔软萌黄。
看来这些就是琳琅的记忆了。不出斑所料,接下来出现的果然是泉奈和……他自己,这里是他们的家,斑跪坐在桌子前,嘴里不幸地再次塞满了东西,泉奈在红着脸偷偷看琳琅,也就是现在的他,那时候的斑则戏谑地看着弟弟和琳琅。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弟弟和自己……真是很神奇的体验。
突然间,澎湃的感情挤满了斑的胸膛,幸福、温柔、感激、快乐以及他从未感受过的甜蜜。
这是梨院琳琅的情绪,这个幻术竟然还能够模拟出施术者的情感来。
画面一转,变成了浑身是血濒临死亡的泉奈,泉奈抓着他的手:“……对不起,琳琅,我还是要辜负你了……琳琅,我要把我的眼睛给斑哥,答应我吧。”
斑听到自己说话了,口中吐出的是琳琅颤抖的声音:“泉奈,不要移植眼睛也许能够活下来呢?不是答应了要娶我吗?不要……这样好吗?”
泉奈悲伤地笑了:“可是我难道要这样苟活吗?斑哥需要我的眼睛,宇智波需要斑哥……琳琅,对不起。”
负面情绪代替了正面情绪,满腔的悲伤绝望痛苦怨恨冲击着斑。
斑看到了幻境里移植了泉奈双眼的自己,他突然就明白了。
怨恨……吗,原来琳琅是这样怨恨着他,恨他拿走了泉奈的双眼,恨泉奈不得不为了宇智波献出生命。
又是一声钟声响起,幻境破灭,斑躺倒在地上。他感到腰间一阵剧痛,脸上凉凉的仿佛有水渍。
原来琳琅已经在他被幻境困住时从河对岸过来了,她跪在他旁边,将火切梨院插入了他的腰里,她的双手在颤抖,双眼里是猩红的三勾玉和汩汩的眼泪。
原来他脸上的水渍是琳琅的眼泪吗?
那个困住扉间的两层铁笼现在罩在他身上,让斑无法动弹。
斑心情复杂:“既然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能够做到的吧。”
从他腰间拔出刀然后把刀插入他体内,和直接抹了他的脖子没什么难度上的区别。
“斑哥……斑哥啊!”琳琅哭泣着,她拔出了刀,一下子插入在斑耳边的土地上,“我该怎么办呢?”
她松开刀,当着斑的面拿出木叶的护额,用苦无在上面划出深深的刻痕:“你说得对,木叶和不和平……又和泉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他的,就算世界真的和平了,和平的世界里也没有泉奈啊!也没有真纪、没有淳、没有爸爸妈妈弟弟……我不知道留在木叶还有什么意义,就让我成为木叶的第一个叛忍吧。”
“……很强啊琳琅,这样你做了叛忍也能活下去了。”斑竟然有一些欣慰,这让他想起泉奈第一次杀人时他的感受。
现在他经历了以琳琅记忆为原形的幻境,突然就能够理解她了。那个在他记忆里刻板的天真柔弱小妹妹的形象,被琳琅自己打破了。
“好了,只剩最后一步了。”琳琅仍然不住哭泣,用手轻轻摸着他的双眼。
“原来如此,你想在成为叛忍前带走泉奈的眼睛吗。”斑合上了双眼,他明明知道为了实现梦想这双眼睛是不可或缺的,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它们哪怕被琳琅剜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真纪、淳和泉奈曾经都说过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响起:别哭了啊,小琳琅。
然而他眼皮上迎来的不是尖锐的苦无,而是温暖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