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四个字,在场众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道道视线齐唰唰地看向位高权重的二人。
毕剑山庄少庄主,裴傲。
玉章书院副院长,张传鹏。
两人脸色一铁青泛白一怒色血红。
沉默。
无止境的沉默。
所有人都还记得方才陆不平所说的话。
这场赌约若是输了……
自废修为,跪地磕头——
三百下!
修为尽去则断前程,跪地磕头则失自尊。
二者取其一,对于这些个位高权重之人而言已是如天塌地陷般的苦痛。
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件事都要做,内心定然是极度不情愿。
陆不平冷漠的目光落在那面色呆滞的莫寒青身上: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当年被莫寒青退婚时,莫家人冷傲轻蔑的嘴脸。
莫寒青娇躯一颤,几乎是不可遏制地朝裴傲和张传鹏投去希冀的目光。
她在求助。
然而张传鹏与裴傲则是愣在原地,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堪。
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莫寒青一人。
连他们都被牵连了进去。
在座各位可都看着呢!
……
……
良久。
张传鹏全身愤怒地颤抖着。
他早些年已是神魂受创,终身不得突破至天王级,好不容易找到了衣钵传人莫寒青,现如今莫寒青又偏偏要被逼得废去修为,再寻一位传人,难如登天。
张传鹏死命地攥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猛然间抬起头,苍老面容上满是怒意。
磅礴真气从他体内散出。
“此地乃是玉章书院!!”
如剑锋般锐利的眼神直指陆不平:“你敢对老夫的弟子动手试试?!”
这是直接撕破脸了。
陈安宁喝了口茶,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面前酒桌正在剧烈地晃动着。
张传鹏此人修为虽未到天王境,但也是一方霸主,百花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玉章书院副院长,其散出的真气威势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影响到周边环境。
在座宾客皆是面色一惊,他们都知道这位老先生要做什么了。
但是有人敢阻止吗?
没有。
他们虽也是一方群豪,但却远远没到能和张传鹏掰手腕的境界。
见到张传鹏这般霸道的模样,诸位宾客也只是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多嘴一句,就会被连累。
“真像啊。”
陈安宁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沉默不语,不敢发声的人,无奈地长叹口气:“没想到这里的玉章书院也是这么下作。”
没人能够明白陈安宁这番话的含义。
只是觉得奇怪。
为何张传鹏已然散出真气威势,而陈安宁那桌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陆不平抬起头,盯着张传鹏。
“张副院长,你弟子莫寒青在三年之约中输给了我,按照方才这位裴先生的说法,她和裴先生都必须自废修为,下跪磕头!”
“荒唐!”
张传鹏厉声怒喝:“你不过是道剑山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也敢在我张传鹏面前叫嚣着要废了我的徒儿?!”
“愿赌服输!”陆不平倔强地喊道:“张副院长你想反悔不成?”
张传鹏盯着陆不平,转而拔高了声音,对着在座诸位说道:“道剑山弟子来百花城历练,扰乱玉章书院大宴,对老夫出言不逊,更对裴少庄主出言不逊,老夫为惩戒此子而出手,不小心将他打成重伤,三天之后不治身亡。”
“你觉得老夫这样做,会有人怀疑吗?”
威胁。
弥漫在所有宾客心头的威胁。
他说出这番话,便是要取下陆不平的命。
并警告在场所有人——如果胆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
这简直一模一样嘛。
陈安宁越看越觉得有既视感,眼下这位张副院长的做法当真是和他那个世界的某个书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真是讽刺。
便在此时。
“张副院长,按你这说法,是要连我们一块儿惩戒了?”
此间。
萧烟的声音如冷风过境。
张传鹏冷冷地瞪了萧烟一眼:“是又如何?”
“好大的威风。”
萧烟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块甜糕,咬下一小口。
他好像根本没把张传鹏放在眼里,至始至终眼里只有陈安宁……偶尔还会有茶水、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