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快速蹲下身,用带着火焰的手指围绕座椅画下一圈神秘的符文,像是蘸了酒水画出的符号,却又不会挥发,这些符文在秘密书库的石质地面上留下了道道深色痕迹。
当最后一个符文落成,一圈符文,首尾相接,间次闪烁,一股清爽之意顿时在书库中弥漫开来,像是有一阵清风拂过,抚平了李庆心中的皱纹,让他的心灵迅速平静。
就像是在空寂无人的山林中俯视碧蓝的湖泊,李庆眼中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宁静,拿起桌上的几页稿纸,再次确认了译文的内容后,他便将稿纸放在了烛火上,看着火焰将这些价值千金的文字吞噬殆尽。
下午的时候,李庆去了一趟行政大街南段的老家属区,找秦阳好拿到了这篇译文。
这也是李庆在进入试炼境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做完这一切,李庆长吐了一口气,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靠着椅背,缓缓合上了双眼。
桌上的烛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成了幽蓝色,并且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闪烁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刹那。
世界在倒退。
黑暗与绯红交织中,光影变幻如梭,世界破碎成片,虚空中似有六个巨大的旋涡,撕扯着这些世界的碎片,将其糅合、重组。
不知过去多久,又好像只是刹那,阴阳穿梭,天地洞贯,在旋涡的拉扯下,数不尽的碎片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重新拼凑完毕。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黑暗终于被光明所取代,熙攘热闹的人声重临耳畔,李庆猛地睁开眼,一块用商小篆写着“南阳”二字的站牌率先映入眼帘。
站台上,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的人,商庆号客车全程禁烟,只有趁着这停靠的十几分钟,古四二七所的这些老烟枪们才能过一把烟瘾,然后返回车上,再次开始漫长的煎熬。
呜!
汽笛响起,催促着旅人奔赴苦海,站在各节车厢门口的列车员也出声提醒,让人们赶快上车。
站台上,不少抽烟的人都深吸了一口,似是在过最后的一把,在吐出一大口烟雾后就将烟头往地上一扔,抬脚踩灭烟蒂,匆匆返回列车。
李庆深深看了一眼站牌上的“南阳”二字,随即折身登上了商庆号。
哐啷。
在一阵富有节奏感的金属音中,车门关闭,车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由慢至快,昭示着这辆商庆号列车已经正式驶离了南阳,正向着终点站浮龙,快速进发。
“这是一段伟大的旅途,这是一场光荣的事业”
李庆回想着古籍中对于这场浩浩荡荡考古行动的描述,脸上,不禁带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如果当时,最后一代商君知道这场考古行动的结果是王朝颠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表现得如此积极?
或许,那位以厚照为年号的君主,对于这个结果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半点预知,当时的商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他若真有心匡扶社稷,绵延国祚,用方尖碑来赌上一把似乎也是他的必然选择。
但可惜的事,他赌输了,输得干干净净,一千两百载的基业在他手上毁于一旦,按照商人的说法,他该是无颜面对嫘祖列总了。
胡思乱想间,李庆回到了商务座车厢,按照预先的打算,他要先向汪延明汪所长“报个道”,然后把从南阳到浮龙的票给补齐。
虽然那张写有规矩的纸张已经被烧了,但李庆也不想冒这些没必要的风险。
毕竟,从秦阳好给出的译文来看,从南阳到浮龙的这一段路,似乎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