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州谢家。
一名仆从捧着放置着一本书册的托盘,快步地在廊中行走着,只是他的步子虽快,却十分稳当,足以显示出世家奴仆的素质。
待到他到了一个垂花拱门前,才停下步子,另一名仆从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又沿着一条弯曲的小道朝着院内走去。
待到过了一个拐弯处,眼前景致豁然开朗,一处临湖的水榭中,一名容貌清绝的少年正半靠在窗边看书,他一头如锦缎般的黑色长发被随意一束垂在了耳旁,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微微挑起,眼角似乎因为困倦而残留一抹薄红。
正是谢氏本家唯一的嫡子谢怀卿。
“可是克之的信到了?”
仆从连头都不敢抬:“是,少爷。”
谢怀卿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味:“拿来给我看看。”
仆从却只是跪在廊下,另有一名侍女将托盘接过,却只是放在谢怀卿旁边的小几上,随即便退下离开了。
谢怀卿就像是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一般,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扔,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托盘上的书册。
他看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完。
看完了书,又拿出赵明江的信,信中便说了那个雅赌。
谢怀卿摸了摸下巴:“有趣。”
前两题他很轻松就想到了,第三题的时候才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许久才皱着眉头道:“克之定然还漏掉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扬声道:“来人。”
管家匆匆忙忙赶来,就听见向来懒散不愿出门的小少爷说道:“准备东西,我要去临江。”
“啪!”
这是管家没站稳,一脑袋磕在小几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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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中有关雅赌的热潮还未下去,很多原本对听书不太感兴趣的人,也纷纷来了茶楼,坐着点一壶清茶,听说书人抑扬顿挫说一段故事。
而作为引发这股热潮的当事人林德安,却表现地十分平静。
李鸿昌里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把门关上,坐了回去。
“你说……这本子不是你写的?!”
他至今都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他最是清楚林德安固执的性格,他若不是这么固执,又怎么会沦落到之前穷困潦倒的地步。
李鸿昌想了想,又道:“我说林二,你我也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便是不肯答应秀逸书坊,又或者另有高枝,你都可以和我明说,不用说这些谎话来骗我。”
之前文昱和秀逸两家书坊都没有求得林德安首肯,便冷了下来。但其他书坊就像是看到腐肉的秃鹫,尤其当雅赌一事让林德安红透了整个临江城,他们便坐不住了,一家合隆书坊找到了李鸿昌这边做说客,本以为十拿九稳了,谁知道竟让李鸿昌听到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林德安冷笑一声:“骗你做什么!我若有这本事,早八百年就红了,学着秀才老爷们写写话本便是,何苦做这下九流的勾当,还轮得到便宜你这小茶楼?”
李鸿昌早就习惯他的尖酸刻薄,也不以为意:“若不是你,又是何人写的?”
“你以为我傻吗?把人告诉你,让你一脚把我踢开,然后拿着去奇货可居?!”
李鸿昌摸了摸鼻子,毫不愧疚道:“这你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这不是在为你考虑吗?”
“哦?”
李鸿昌见林德安竟破天荒没有骂人,知道他是感兴趣了,连忙道:“我且问你,对方可与你签订了什么契约没有?”
林德安摇摇头。
“对方可是有功名在身,又或者是别派大家?”
林德安摇摇头。
李鸿昌一合掌:“这不就是了,一没有契约,对方又不是什么名声大盛的人物,你便是将这话本子给吞了,他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