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略略一忖,道:“是。何卿从何得知?”
“是赵将军告诉下官的。”何青长顿了一顿,道,“若不是他连夜来找下官,陛下那日在承天门外看到的,恐怕就不是几千人的禁军了。”
而是数万人的京畿卫。
叶倾怀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此事顾阁老已经知道,下官恐怕赵将军这个卫将军当不久了。”何青长说着,垂下了眼。
叶倾怀默了半晌,道:“原来何卿今日来见朕,是想给赵胤实寻一条后路。”
何青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若何青长所言不虚,那么赵胤实确实已经在无形中站队了叶倾怀,在顾世海那里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官不知。赵将军究竟是如何想的,陛下要问他本人了。”何青长还是一贯僵硬的答话方式。
叶倾怀知道在他这里也问不出更多的赵胤实的情况了,于是她又问回了何青长:“何卿自己就不怕顾阁老疑心吗?你既然有心向朕举荐贤能,为何自己却还要坚持站在顾阁老那边?”
何青长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又垂了下去,他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道:“陛下看下官的履历时,可曾看到下官曾经下过狱?”
在面见他之前,叶倾怀确实查看过他的履历,还向李保全打听过他的为人。但无论是官方的文书中,还是李保全的记忆中,何青长都没有过坐牢的经历。
“顺平初年,下官做兵部员外的时候,曾受胡凌云通敌案牵连,被停职查问。下官屡次上书澄清,恳请彻查,都没有消息。”何青长顿了一下,道,“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仔细查验一遍胡凌云与下官的往来文书,便能证明下官的清白,但却没人去做。”
“不久后,下官突然被释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后来下官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当时任刑部令史的顾阁老接手了案子,他彻查案卷后,将包括下官在内的十一名无关人等提报了朝廷,洗刷了我等的冤屈。而那个时候,下官与顾阁老还只是点头之交。”
何青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顿了顿,道:“陛下,顾阁老于下官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下官不能忘恩负义。顾阁老要怀疑下官,哪怕要杀下官的头,下官都无怨言。下官的这条命,本就是他捞出来的。”
叶倾怀倒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竟有这样的渊源。
她不禁对顾世海的御下手段刮目相看。
但如此一来,何青长今日的举动,以及他在承天门一事中按兵不动的行为,又显得不合常理了起来。
“他对你有如此大恩,你怎么忍心在承天门外辜负他?”
何青长默了一默,道:“下官是顾阁老的门客,但下官也是兵部尚书。下官做的,只是一个兵部尚书该做的事。”
他看着叶倾怀,神色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