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陈菊连此刻拿出来,叶倾怀都快忘了这枚玉佩了。
这枚玉佩确是敬敏太后随身所带之物,也确实是她留给叶倾怀的遗物,但敬敏太后却从来没有说过让她把这枚玉佩送给她的皇后过。
对于敬敏太后而言,光是想想叶倾怀立后的画面都能让她心肌梗塞,又怎么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
叶倾怀当时如是说,不过是为了安陈远思的心,让这枚玉佩具备信物的价值罢了。
陈菊连垂着眼站在叶倾怀一边,双手交握在前,面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无论坐立,一举一动间都尽显端庄,当得起“大家闺秀”这四个字。
更难得的是,她这份端庄毫不做作,十分自然,这种优雅的举止像是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一样。她一抬手,便是这样了。
如果不是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是达不到这样的水准的。
叶倾怀将木匣合了起来,道:“菊连啊,无论你是何身份,这枚玉佩朕都是送给你的。朕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完,叶倾怀把木匣推回到了她面前。
“陛下的心意臣妾感激不尽。陛下今日能来看臣妾,说明陛下心里惦记着臣妾,对臣妾而言,就足够了。”陈菊连看向那只木匣,道,“只是这枚玉佩放在臣妾这里,难免会遭人口舌,枉费了陛下的心意。若是陛下想赏赐臣妾,还请陛下赏赐些别的东西吧。”
她声音温软,拒绝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叶倾怀忖了忖,轻叹了口气,将木匣收进了怀中,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不勉强了。朕记得你曾仿过严子君的画,这样吧,朕那里有一套严子君的《月下兰亭图》,回头差人给你送来。”
陈菊连怔了一下,跪下行了大礼,道:“臣妾叩谢陛下赏赐。”
“不必行此大礼。”叶倾怀将她扶了起来,“朕今日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陛下。”陈菊连一句多留的话也没有说,立即行礼道。
她如此干脆,叶倾怀反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对她笑了笑,转身推门而去。
皇帝走后,永和宫里安静了下来。
陈菊连的贴身宫女指挥着宫里的下人收拾完桌上的剩菜,不解地向自家主子问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解。陛下既然今日来了咱们宫里,说明心里是有娘娘的,娘娘为何不把陛下留下来过夜?”
这个贴身丫鬟名叫春荷,是陈菊连从娘家带进宫里的,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算是她在宫里最贴心的人了。
陈菊连叹了口气,道:“我留不下来陛下的。”
“娘娘不试试怎么知道?”
“陛下的心,不在我这里。”
春荷皱了皱眉头:“可是奴婢听说,昨天陛下也没有留宿在坤宁宫里。”
陈菊连的眸色黯了黯,道:“那是因为陛下的心也不在她那里。”
“如今后宫里只有两位娘娘,陛下的心不在您这里,也不在皇后娘娘那里,还能在哪里呢?”春荷有些不解,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陛下的心思莫不是还在怡春宫的那位身上……”
叶倾怀登基后,怡春宫只住过一人,便是兰妃秦宝珠。
陈菊连摇了摇头,呢喃道:“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陛下心里的,可能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