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何青长的回应,此人转向了御座上的叶倾怀,拱手忿然道:“陛下,乌石关乃我大景第一关,无论城楼规格还是相应工事都是最好的,断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突破。微臣请求陛下彻查乌石关守将上下是否玩忽职守!”
“乌石关守将已经全部殉关了,无一生还!你要彻查,是要到地底下去问话吗?”顾世海打断了此人的奏报,回身看着他,眼中已有怒气。
对方抬头看向他,似乎被他的神色震慑住了,又似乎是被他的话问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守关的胡昌城出身允州,乌石关他守了快十年了,从未有过半点差池,关里的士兵也都是允州人,家中老小就住在白水河北岸,你怀疑他们什么?”顾世海言辞咄咄逼人,问得对方不敢应声。
说完,他缓缓转头看向兼任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虞江辉,道:“乌石关的泄洪道去年夏天便出过事,落石台的机括也是年年修却又年年坏。我倒想知道,这朝廷斥了巨资修的天下第一关,当真如你们工部口中那么坚固可靠吗?”
虞江辉始终半垂着头,并不搭理他,甚至连眼也没有抬一下。
但后面的朝臣中却有些人瞥了瞥头,把目光投向了身边工部的大臣们。
最终,还是陈远思开了口:“顾阁老,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战事,不是咎责的时候。”
顾世海转回身,看了一眼陈远思,神色虽然难看,却打住了话头。
“何尚书,你详细说说情况。”陈远思继续道。
“乌石关失守,是事出有因。”何青长顿了顿,才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当朝议论。陛下请容臣朝后禀告。”
他此言一出,朝臣们面面相觑,连叶倾怀也微微蹙了蹙眉头。军务本就是国事机密,今日早朝又是百人的大朝会,确实不宜当朝讨论。
叶倾怀余光扫过一眼顾世海,只见他面色如常,想来何青长在上朝前已向他汇报过内情了。
何青长继续道:“以北狄的军力,三万人马应当是举国倾巢而出。臣恐怕他们此次兵犯北境所谋甚大,或许不是只为了白水河北岸的那一千多亩山地。”
叶倾怀蹙了蹙眉,问道:“何卿的意思是,北狄此次出兵,是有意南渡白水河,意在整个允州吗?”
何青长神色又黯了几分,道:“微臣不知。北狄此番举兵虽多,但白水河上下游都未发现军情。北狄不善造船,白水河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题。”
群臣默了一默,随即有人道:“白水河不过三四里宽,想来敌军也可搭设浮桥渡河。”
“白水河南岸沿岸百里每隔二里地便有一座我军箭塔,那北蛮子莫不是被糊了脑子,在箭塔的眼皮子底下修浮桥,给我们当活靶子么?”
说话的大臣显然是武将出身,话说的糙理却不糙。
朝堂上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却都压低着声音,再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此事朝后再议罢。兵部尚书,还有兵部两名侍郎,朝后和内阁大臣一并留下。”叶倾怀下了决议。
何青长领了旨,退回了群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