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亥时,贺庭泉才从景寿宫中离开。
“今夜下雨,路不好走,芳华姑姑你去送送舅舅吧。”叶倾怀吩咐芳华姑姑道。
芳华姑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垂下头应了声,叶倾怀注意到她一贯沉稳的眉目间克制着一抹难掩的喜色。
贺庭泉又对叶倾怀行了礼,芳华姑姑给他取来了披风,两人之间举止默契,像是多年的家人一般。待两人收拾停当,走到廊上,贺庭泉又在门外对着叶倾怀行了一礼。
看着贺庭泉的身影,叶倾怀的心头蓦地涌上了一阵纷杂的心绪,她迟疑了一下,终是开了口。
“舅舅,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朕看得明白。在母后心中,你和贺家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叶倾怀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诧和不解。她知道贺庭泉注定不能理解她这句不明就里的话背后的含义,但她还是想说。仿佛说出来就能让泉下的母亲慰藉,说出来就能让积压在自己心底多年的不甘和郁结纾解一点。
众人离去后,叶倾怀没有动,她在桌边沉默着坐了良久。
直到沈归荑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归荑带来了鹰卫的定期呈报。
都是寻常消息。
北狄王庭暂未有动兵征兆。陆宴尘拔除一伙瀚海流寇后收编了一些人员,鹰卫递上了人员名单和其中一部分人的底细。另外京中又摸到了几个顾府的暗桩,鹰卫给叶倾怀递上了这些人的姓名和背景。
叶倾怀看过后点了点头,随后对沈归荑吩咐道:“给鹰头带个消息,陆宴尘那边暂时不用跟了,让他把外面能调回京来的人都调回来。另外,多派些人手盯着京畿卫,朕要知道贺庭泉和每一个卫将军的动向,看看他们近来都和谁走动。”
沈归荑领了命,退了下去。
沈归荑走后,叶倾怀又看了一遍鹰卫的呈报,确定没有遗漏什么重要消息后,将那页纸张收进暗匣锁了起来。随后她坐回了书案边,翻起案头那些白日里没来得及批复的折子来。
过了不多时,芳华姑姑回来了。
“陛下,贺将军已出宫回府了。”
叶倾怀抬头看了看芳华姑姑,她仍穿着那件花青色的比甲袄,外面披了一条白色的披风,衣角似乎有些被雨水打湿。
她像往常一样低眉顺目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叶倾怀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她一直忽视的事。